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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千里寻仇两败俱伤

闻听杜长者病危,四邻八乡的头面人物、道上的三朋四友已及那些曾受过其恩惠的乡民皆纷纷赶来探视,府门前车马频繁,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多亏玉娘子调度有方,照应周到,合府上下虽然间忙忙碌碌,却是井然有序,条理分明。内外人等尽皆佩服玉娘子精明能干,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盼星星,盼月亮,在众人望眼欲穿的期待中,终于在第三日大清早盼到玉面郎君大驾光临。玉娘子闻讯,忙与杜福率领合府上下三十余人,着杜喜儿、三保头顶香盘走在前头,一同赶到村口跪迎。玉面郎君远远看见,忙跳下马车,飞步赶到近前,亲手将玉娘等人逐个扶起,略略叙过寒温,便被众星捧月般迎进杜府。

玉面郎君来到客厅坐定,奉茶毕,便令闲杂人等退下,只留玉娘子、杜福二人叙话。玉面郎君询问道:“你家老爷身子骨一向硬朗,究竟是何缘故,得此重疾?”

杜福叹口气道:“提起此事,真是一言难尽……”遂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将比武受伤实情一一告知。

玉面郎君细细聆听完毕,沉吟片刻道:“如你所言,此乃伤及心神所致。概心神受伤,便失其大主功能,致脏腑之气运行闭塞不通。功能丧失,七窍闭塞,引发口不能言,目不识人,耳不能闻,鼻不能嗅,身不能动,及一切有形直觉丧失,此乃尸厥之症也。”

杜福道:“先生真神人也!确是如此。”

玉面郎君谦辞道:“胡乱猜测而已。”

玉娘子问道:“能治否?”

玉面郎君道:“得神者昌,失神者亡。若要治愈,全凭造化。”

玉娘子道:“愿闻其祥?”

玉面郎君道:“尸厥乃神伤气闭,不能将内服之药行至病处,故无治疗之效。应弃内服药之法,应在密室内水煮药物,使药气满堂,药气经头面口鼻循行体内,再施以针法,身体所有经络三百六十五节直接吸药气入脑、入体内,方有治疗之效。至于其效,实难预料。”

玉娘子道:“别无他法?”

玉面郎君回道:“穷鄙人所学,除此之外,实无他法。”

玉娘子与杜福交换了一下眼神,起身道个万福强颜装笑道:“有劳先生辛苦,就照您的方法施治吧。”

玉面郎君笑道:“娘子言重了。治病救人,乃在下职责使然,何来辛苦?”

玉娘子敛身道谢毕,对杜福道:“倾府中全力,配合先生,纵倾家荡产,在所不惜。”杜福连连点头称善。

好个玉面郎君,不见病人面,不闻病人声息,不问病人痛痒,也不切病人脉搏,只从外人口述中探知病因,即可施治,实乃医道高手中的圣手也!

闲话休说,言归正传。按玉面郎君之法,杜福派人找全药草,布置一间密室,安起炉灶,架上铜鼎,取来无根水,投入百草霜,点燃桑炭火……移时,密室中蒸汽缭绕,雾气腾腾,药香四溢,沁人心脾。玉面郎君令人将杜长者抬入密室,置于春凳之上,散去杂人,只留杜福伺候。待门窗关闭,教杜福褪去病人衣衫,衣兜中掏出一包银针,置炭火中煅赤,自然冷却后,由杜福帮衬,依次从杜长者头面至足心要穴,一一刺入,不下二十余枚。施针完毕,二人已是大汗淋漓,口喘粗气,形同虚脱。杜福搬过两只矮凳,二人坐了静观其变。

约莫半炷香工夫,忽闻“啊也”一声,只见杜长者扬起手臂,那些扎在穴位上的银针亦被扯动,痛得他大叫一声,悠悠醒转,睁眼一看,见自己赤条条躺在木凳上,身上布满银针,遂高声呼叫:“我这却是怎么啦?”杜福趋步上前,轻轻按住他的胳膊,喜极而涕:“谢天谢地,您老终于醒了。”玉面郎君轻声吩咐道:“您老暂不要动,待我先起了银针。”杜长者与玉面郎君虽不孰络,却也相识,见他在此,方知自己出了大事,便不再挣扎,温语说道:“先生费心了。”玉面郎君微微一笑道:“毋须客气。忍耐一下,须臾便好。”

玉面郎君小心翼翼地将银针逐个取出,收入锦囊,帮着杜福给杜长者换好衣衫,这才令他开启门户,叫人撤去炉灶,搬出药鼎。待室内药气散尽,又教人抬来卧榻,铺好锦被,将杜长者抬将上去,将身子放端躺正,嘱其闭上眼睛,保持安静。再令闲杂人退出,重新关闭门户,仍留杜福陪侍。

只见他长身玉立,右脚侧跨半步,双目微闭,抬起双臂,与肩平齐,掌心朝下,轻轻收拢至胸前,随着身子慢慢下蹲,扎成马步,反转掌心,意守丹田。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转金舌,搅玉液,徐徐吞咽。顷刻间,六腑滋润,五脏通明,水火共济,龙虎丹成,吐故纳新,气海充盈……

行功完毕,玉面郎君这才走到杜长者身子左侧,深吸一口气,凝聚丹田气海的那股真气经由胸腹上行,经双臂至掌心劳宫穴。一双玉掌先在杜长者胸腹间左右回旋,往来周转,摩挲一番,这才令杜福将其身子扶起,盘膝坐正,自己坐在身后,双掌贴住后背,将真气徐徐输入。

又过了半炷香时间,只见杜长者面色逐渐红润,呼吸顺畅,神智清朗,四体轻灵。反观玉面郎君,额头爬满细微汗珠,玉面略显苍白,显见真元快要耗尽,方才晃晃悠悠,抽身收功。

这番神操作,直看得杜福目瞪口呆,灵魂出窍,傻愣愣站在一边一动不动,直到玉面郎君说声“好了,总算不辱使命。”方才醒过神来,忙搬过矮凳,将玉面郎君扶上座,“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纳头便拜,口中喃喃感叹道:“先生真神人也!先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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