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怎麽劝他丢掉，他都不曾这麽做。 ——</p>
后来逃出了宋府，岁宁也曾再度去过净山寺。</p>
陆宣不曾说明缘由，只让她去放一把火。反正那些僧客也算不得什麽好人，岁宁只当是惩奸除恶了。</p>
上山的途中，她看见一个癡儿一步一叩首地祈祷。</p>
她若无其事地从那人身旁走过，将他甩在身后了。</p>
那天是四月初八的佛诞日，许多人到净山寺去听高僧诵经。上至士族，下至平民。</p>
徐晔也在其中。</p>
岁宁好像知晓陆宣想要谁的性命了。</p>
寺院香火极盛，掩盖了桐油的气息。岁宁绕过低头诵经的一衆僧尼，藏在巨大的佛像后。</p>
微热的午后，在千佛殿听经的香客有些昏昏欲睡，忽有只硕鼠蹿了出来，撞到了香烛，火舌顺着经幡蔓延，很快烧上了浇了桐油的梁柱。</p>
大殿中的僧尼与香客四处逃窜，岁宁想全身而退时，正门与窗户却都从外面封死了。</p>
屋内黑烟滚滚，很快有僧人察觉到千佛殿的动静，提着水桶去救火。</p>
正门的梁柱倒了下来，彻底拦住了前门的去路。</p>
岁宁则在佛像后用匕首一下又一下地凿着窗户。</p>
浓烟呛得她直咳嗽，忽然有个人过来，欲揭下她的幂篱，被她慌忙拦下。</p>
那少年却说：“你戴着这个，极易引火上身。”</p>
岁宁没说话，他便也不再理会，只接过她的匕首，砍断了卡在外面的木拴。</p>
破开窗户，他还不忘扶起这场火情的罪魁祸首一起逃出去。</p>
隔着幂篱的轻纱，岁宁看着眼前人清冷的眉目，泪水几欲决堤。</p>
她太想念这张脸了。</p>
情急之下紧攥着他衣袖的手也不舍得撒开。</p>
宋聿盯着落在他袖角上的那只手，眉心陡然皱起，毫不客气地推开了她，正色道：“女郎君，自重。”</p>
少年的视线没有在她身上停留，也并未认出她。</p>
只是顺手而为之的搭救罢了。</p>
她还停留在原地，直至那个少年撇下她兀自走远。</p>
最后陆宣来寻她，见她一身狼狈模样，不忍笑她：“看来是我高估了你，谁教你从屋内放火的？”</p>
岁宁讷讷地望着他，没有解释一个字。</p>
陆宣有些慌了神，分明没有责怪她，也没有说一句重话，她却哭了。</p>
隔着幂篱的轻纱，见她默默落泪，没有声音。</p>
番外三</p>
年年陇上稻花开，宋聿携着幼女去安陆城外的田地里寻岁宁时，总会同她说起，她有天底下最好的母亲。</p>
自打阿禾记事时起，母亲从未歇下来过。</p>
她要麽整日在书房看公文，要麽到田间与农人讨论来年收成，就好像是这一辖区内“保四方清净，佑五谷丰登”的神仙，管着安陆城内婚丧嫁娶、鸡鸣狗盗的大小事宜。一年之中，还有三个月会去荆州忙着打理産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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