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落平阳被犬欺,谢长宁可真是体验了一把。 沈寻白直到晚间都不曾把金线解开,更过分的是,深夜了都还没走! 谢长宁委婉地提醒道:“大人,夜已深,该就寝了。” 沈寻白闻言,抬头看看窗外的夜色。 月色昏暗,疏影横斜,似有乌云袭来。 他起身把窗户掩上,朝谢长宁道:“晚间可能有雨,别出去了。” 谢长宁冷笑着抬起手腕晃了晃,“奴婢能去哪里?” 沈寻白笑了笑,双臂微抬,下巴点了点,说道:“过来更衣吧。” 谢长宁一怔,但见他面色无常,眼眸深深看着她。 “何意?” “不是你说要就寝了吗?” 谢长宁有些明白过来了,问道:“你住这?” 沈寻白淡淡一笑,未置可否,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那我住哪?” 沈寻白依旧笑而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透着一丝玩味,仿佛在欣赏她的愤怒和无奈。 谢长宁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大人,这屋只有一张床榻。” 沈寻白惊讶地道:“我看的到,所以你在想什么?你是我的侍女,难道还想上我的床?” 说罢,还轻笑出声。 这话一出,谢长宁顿时气得抄起身边的茶盏朝他砸去。 沈寻白却早已料到她的反应,头微微侧开,轻巧地躲过了飞来的茶盏,抱怨道: “哪家侍女像你一样这般粗鲁。” 谢长宁沉默片刻,随即说道:“沈寻白,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沈寻白瞥她一眼,自顾地把外衫解下,淡淡说道:“对,所以你要不要当我医侍?”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月银比短命的召王高两倍,愿意吗?” 谢长宁嘶了一声,“你说召王的时候,不带短命那两个字,会死吗?” 沈寻白仔细想了想,回道:“我不会,他会,这本来就是事实。” 谢长宁第一次发现,沈寻白不要脸的样子和泼皮无赖也没什么差别,这样一个人,是怎么混成南越的权丞的? 沈寻白见她不语,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笑容带着几分邪气,径自走到床榻边,悠然躺下。 他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睛,一副惬意的模样,如同一只慵懒的猫。 谢长宁却是心有不甘,她一直信奉能动手就别吵吵,快步上前,一把揪住沈寻白的衣领,想把他从床榻上扯下来。 沈寻白却仿佛一座山般纹丝不动,随后双手迅速按在她的手臂上,双腿灵活地一勾,腰腹用力,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将谢长宁拉向自己。 谢长宁一下子扑在了他的怀里。 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顿时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 随后两人浑身一僵。 谢长宁忽然感受到腰间一凉,冰凉的袖剑紧紧贴在身上,寒意顺着衣服侵袭而来。 而她手中的簪子也早就抵在他咽喉处,气氛瞬间紧绷。 两人的目光在这紧张的氛围中交汇,谢长宁低头,就看到沈寻白的眸光宛若一湾幽潭,深不见底,却又似乎隐隐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他的眼神紧紧锁住她,有那么一瞬间,谢长宁觉得自己仿佛要被那幽潭吸进去一般。 她努力稳住心神,倔强地回视着他,手中的簪子却不敢有丝毫放松。 沈寻白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的危险气息更浓了几分。 过了片刻,他忽然率先收了袖剑,哑声说道:“下去。” 他的脸色阴沉,声音中透着一丝压抑,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谢长宁目光闪烁,手中的簪子微微移开,身子一轻,瞬间被沈寻白推至床边。 沈寻白翻身而起,沉默地坐在床尾处,谢长宁看了他一眼。 他白色的中衣微微有些凌乱,领口处的肌肤若隐若现,锁骨笔直,渐渐隐于衣衫之下。 谢长宁心头一动,待想仔细去看他锁骨时,沈寻白却是忽然起身,将领口的衣服拉拢,扯过一旁的外衫套在身上,又恢复那散漫的样子。 往外走的时候,还抱怨道:“第一次听说奴婢把主子赶出房间的。” 谢长宁将簪子插回发间,看他走到门口,又开口把人唤住。 “你还想怎样?”沈寻白问道。 谢长宁指着手腕说道:“解开。” 沈寻白都不想搭理她,准备走。 谢长宁又说:“沈寻白,你他妈做个人吧,我晚上要上茅房怎么办?你也跟着去吗?” 沈寻白脚步一顿,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下午她沐浴时的情景,脸上忽然有些热,转身看了她片刻。 随即沉声说道:“谢长宁,你要再跑,老子弄死你!” 谢长宁 “呵” 了一声,满是不屑。 他折身回来,也不知他从哪里扯了两下,系得繁复的金线瞬间便松开了。 谢长宁斜眼看着他,虽然对他的威胁不以为意,但手腕上的束缚解开,到底让她轻松了些。 沈寻白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又勾起那抹熟悉的戏谑,留下一句“记得别乱跑”,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半夜的时候,风声呼啸而来,窗户被吹得砰然作响,谢长宁悄然起身,走到门口侧耳倾听了一阵外面的动静。 四下无声。 她调了下内息,药效已经完全散去,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户,夜风带着几许凉意拂过她的面庞。 月光下,院落里的花草影影绰绰。 谢长宁身子一跃,轻盈地从窗户跃出。落地无声,如同一只夜间觅食的猫儿,悄无声息地在黑暗中穿行。 她找到了沈寻白的马车,轻轻地揭开帘子一角,闪身而入,车内黑漆漆的。 谢长宁熟练地探手入怀,取出一枚火折子轻轻吹亮。 火光映照下,车内简单的陈设显露出来。目光一转,循着记忆翻开车内的暗格,她记得沈寻白把锦盒放在了此处。 谁知道,里面空荡荡的,哪里有锦盒的影子。 果然,这狗贼不怕她跑,是因为早就拿捏了她的软肋。 谢长宁嗤笑一声。 恰在此时,车外忽然电闪雷鸣,酝酿了很久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雨点敲打车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谢长宁缩在车内,火折子的光芒在她眼中跳跃,映出几分思索。 等了许久,雨势未停,越来越大。 离回廊倒是不远,动作快些应该也行。 正想着的时候,忽然发现廊下缓缓行来一道月白色的身影。 他撑着一把油纸伞,在雨中显得格外清晰,脚步沉稳,伞下的眉眼惊艳绝伦,带着一种清冷如霜的光芒,一步步向马车靠近。 雨水沿着伞沿滑落,沈寻白停在马车前,透过掀开的帘子缝隙,凝视着车内的人。 “萧承韫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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