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议已定,黄霓扯下半幅衣衫,将白蛇小心翼翼裹好,纳入百宝囊中。黄云便采下那株石芝,贴身藏好,原路返回,顺绳而下,将绳索逐条回收。下到山脚,众人接着探问情由,黄云打个“成功”手势,大家皆会心一笑,急急收拾家什,喜滋滋顺前山捷径打道回府!
杜福将黄云、黄霓迎进客厅,杜长者同玉娘子已静候多时,殷勤接待,寒暄入座,早有下人奉上茶点伺候。一盏茶罢,黄云掏出那株千年石芝道:“幸不辱使命,总算完了师尊心愿。”杜长者谦辞道:“贤侄辛苦了。想老夫一介山野村夫,何德何能,恐无福消受此等宝物。我看还是你们带回去,交由师兄发付,已堪大用。”黄云道:“师叔说哪里话?一饮一啄,前缘早定。要不是你此番重伤,这株天才地宝亦不会现世。您就安心服食,颐养天年,莫要辜负上天好生之德。”时厅中已聚集许多好事的头面人物,纷纷劝慰。杜长者只好接了,转手交给玉娘子。玉娘子见众人皆充满好奇地瞪大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石芝,便起身交由大家相互传阅。厅中诸人如获至宝,轻触慢嗅,啧啧称奇。阅毕,玉娘子又向黄云讨教服食了之法,这才去厨房亲手整备去了。杜长者问及白蛇,黄云见人多口杂,遂含糊其词,言说被雄黄烟毒驱赶,不知去向,想也无甚危害。随之托词告退,使个眼色,与黄霓回到下处,从百宝囊中取出白蛇,见其仍在昏睡,一动不动。黄霓道:“不知何时能醒转?”黄云道:“估摸得一个对时,明天早上醒转还算早的。”黄霓道:“现在怎生处置?”黄云四下打量,指着墙角洗盥用的铜盆道:“先放盆里罢。”黄霓道声“好的。”便取过铜盆,擦干水渍,将白蛇款款放入,用那块破布盖严,纳入床下,起身问道:“此非长久之计,接下来怎么处?”黄云道:“自然要找个好使的器物了。”黄霓道:“甚的器物?”黄云道:“我也说不准,总之要不太显眼、轻巧耐用,我们出去寻找罢。”黄霓遂带好房门,二人步出后院。
走到前院,他们先是来到厨房,将那些坛坛罐罐逐个扫视一遍,觉着粗夯蠢笨,不甚合意。四下搜寻一遭,见无有随心之物。信步出了杜府,来到大街,耳边传来一阵喧闹之声,好奇心起,循声找去,见一胡同内聚集好多孩童,追逐嬉闹。黄霓眼快,瞧着三保、杜喜儿也夹杂其中,遂高声叫道:“三保,你们两个在那里干甚?”三保停住打闹,回头看到他们二人,忙撇开伴当,快步赶到近前,喘着粗气问道:“两位师父,要去哪里?”黄云道:“出来随便转转,你们在干啥?”此刻杜喜儿亦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抢着说道:“我们说好了要下河捉鱼,三保偏要上山摘野果子,两方争执不下,决定玩个猫捉老鼠的游戏,谁赢听谁的。”黄云笑道:“那谁赢了。”三保道:“胜负未分,就被两位师父搅黄了。”杜喜儿道:“别信他胡咧咧,明明是你们输了,还要撒赖。”黄云哈哈笑道:“我们来的还真不是时候。”话音甫落,那群孩童蜂拥而至,高声嚷嚷道:“三保输了,三保输了……”杜喜儿听了,便不再与三保纠缠,挺起胸膛,趾高气扬地发布命令道:“今天谁也甭上山了,全部下河捉鱼去。”众孩童听了,欢呼雀跃,“呼啦”一声围住杜喜儿,拿上杂七杂八的器具,相拥着径奔河边而去。
目送孩童从眼前离去,黄云忽然发现有个小孩腰里挂着一个葫芦状的器物,觉着有趣,遂指着杵在一旁的三保问道:“那个小孩腰里挂的什么家什?”三保撅着嘴道:“他爷爷编的小篓子。”黄云道:“作甚用的?”三保道:“啥也能装。要是上山就当野果篮子,下河肯定就成了鱼篓了。”黄云道:“可否借来一观?”三保道:“要它何用?”黄云道:“想装一样宝物。”三保道:“看他那个作甚,脏兮兮的。我带你们到他家看去。”黄云道:“他家里还有?”三保道:“他爷爷手巧得很,专爱编这些小玩意儿。比这个好看的多了去了。”黄霓道:“那你不捉鱼去了?”三保道:“我才不去捉鱼哩。俺娘说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杀生害命的事最好不要去做。再说,泡在河里,难免弄湿鞋袜裤褂,惹得娘亲不快,不值当。”黄云道:“还真是个乖孩子。小小年纪,就懂得孝敬娘亲,将来肯定有出息。”三保红着脸道:“谢师父疼爱。”黄霓催促道:“别婆婆妈妈了,赶快寻人去吧。”
三保点头称是,领着二人钻进胡同,东折西转,逶迤来到背街,三保指着右首一处房舍道:“就是这家。”二人停住脚步,驻足观望,见是一个独门小院,正面三间瓦房,两边傍几间茅草屋,竹篱柴扉,青石小径,平平整整。三保一溜小跑到柴门前,高声叫道:“胡爷爷在家吗?”东边草屋内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谁呀?”三保道:“是我,三保。”房门“吱呀”一响,出来一位七旬老翁,白须白发,手执藜杖,边走便道:“你与我家狗蛋不是上山摘野果去了,刚出门却怎的就回来了,狗蛋呢?”三保道:“狗蛋捉鱼去了,我没去。”老翁嘟嘟囔囔道:“这熊孩子,弄些泥鳅能干啥。要是湿了衣衫,回来看我不问他岁数才怪呢。”三保道:“捉来鲜鱼你熬汤喝,有甚不好?”老翁蹒蹒跚跚走到柴门前,笑骂道:“好个小猢狲,尽拣好听的说。指望喝他的鱼汤,就的等到猴年马月。你来这里作甚?”三保道:“来看一件好东西。”老翁道:“又胡说,我有甚的好东西可看。”三保道:“不是我看,是两位师父要看。”老翁道:“又哄人了,哪里来的师父?”此刻,黄云二人已走到柴门前,执手打个问讯道:“老人家好——”老翁张大双眼,“呀”地叫了一声,连忙扯开柴门,满面堆笑道:“还真是师父到了,快快有请。”黄云道:“毋须客气。”便随老翁走进院子,细一打量,院内杂物虽多,却摆放的整整齐齐,收拾的干干净净。西边挨着篱笆墙有个小花园,栽着几丛牡丹、芍药、玫瑰、百合之类的花卉;东边用粗竹杆扎成一座葡萄架,上面爬满浓密的茎叶,底下挂着几个藤蔓编就的篮篮篓篓,小巧玲珑,形状各异,十分漂亮。
老翁请他们进屋喝茶,黄云婉言谢绝,径自走到葡萄架下,指着那些藤编问道:“这些都是您老编的?”老翁答曰:“是的。”黄云赞道:“这些东西看似简单,实则巧夺天工,没想到您老还有这等手艺。”老翁有点腼腆地回道:“消磨时光而已。”黄云道:“用啥材料做的?”老翁道:“人老了,进不了林子,只能在田边地头找些麻葛蔓胡乱耍子。”黄云取下一个钵盂状的篮子道:“这个可否卖与在下?”老翁道:“不卖。”黄霓奇道:“这是为何?”老翁笑眯眯道:“你们是三保领来的,肯定是杜府的贵客。要说买,岂不是寒碜我这遭老头子?看上那个,只管拿走。”黄云笑道:“那多不好意思。”老翁道:“杜府的贵客,便是我们白云峡所有人的贵客。区区一个小玩意儿,有甚不好意思的?若再提买卖的话,那才真叫不好意思哩。”黄云觑着三保道:“能白拿吗?”三保理直气壮地说:“这有什么不能的?我爷爷在白云峡的面子可值钱着呢,谁人不知。”黄云不再言语,只将篮子放在手中细细把玩,十分中意,脱口赞道:“确是做的精致,既柔软,又牢固,通体竟无有一丝缝隙,真是密不透风。”老翁笑道:“说不透风那是假话。不过,想要装水的话倒能办到。”黄云道:“它还能装水?”老翁道:“要装水还得另行加工。”黄云道:“如何加工?”老翁道:“刷一层鱼鳔胶即可。要不,我这就刷去?”
“不用,不用。”黄云说着又将篮子递与黄霓道,“你看这个好不好?”
黄霓接过在手中颠了颠,端详着上口道:“好确是好,大小合适,漂不亮耐看。不过——”
“不过什么?“老翁听他话中有话,张目问道:“有甚不足,倘望明言。要不老朽赶个透夜,再为师父重新编制一个,保证让您满意,亦不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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