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问：“不过你就这么喜欢喝酒？” “嗯，好酒、好茶、好戏、好棋、好繁华、好热闹。”她百无聊赖搭在栏杆上，声线略低，将这些爱好一个个道来，很广泛的样子。</p>
当然是罗列不完的。所以说到一半她就没继续下去了，转而邀请道：“你们可要进来坐坐？”</p>
我左腿外侧一痒，兜里的叶子奋力挣扎起来，每一个细胞都透露出抗拒的样子。</p>
虽然不喝酒，但地府的酒楼不逛白不逛。我安抚地摸了摸神树的叶子，跟学姐一道踏进了门槛。</p>
里面意外的清净，一个客鬼都没有。</p>
谢玉川居然在进门处栽了几棵翠竹，挺拔修长，竹影摇曳。是我一路走来，除了彼岸花之外，见到的唯一一种植物。</p>
里面立着个高高大大的木柜，从地板一直通到天花板，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藏品。</p>
说藏品也不尽然，毕竟跟谢玉川头发上那根价值连城的白玉素簪比起来，这个柜子上放的东西简直像玩具一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值不了几个钱。</p>
第二层的陶瓷杯磕破了角，第三层的竹制笔筒也缺了口，第四层还放着把锈了的短刀……</p>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p>
几乎都是有残缺的物件。</p>
我的目光一路上移，最后停留在第七层最左边的角落。</p>
那上面摆了半个玉佩，穗子已经脏了，像在泥水里滚过一道，分辨不出原本颜色。</p>
不过我想，自己或许知道它原来的颜色，大概是青色的。因为前不久我才见过另外半块玉佩，那个三百年不愿投胎的女鬼挂在腰上，说要凭着这块玉同心上人来世再认。</p>
我指着玉佩问谢玉川：“这个玉佩你从哪捡到的？”</p>
谢玉川皱了下眉，思考片刻，最后漫不经心地回：“记不清了，大抵是哪个奄奄一息的鬼留在这的。”</p>
她说完，我左腿外侧一痒。这回痒了很久，神树居然隔着层裤子给我写字。它写得巨慢无比，我等了老半天，又拼了老半天，才成功拼出来——</p>
“谢玉川记性很差。”</p>
哦对，上回我见到她，她也忘了我是谁。</p>
想起女鬼的执着模样，我比了个一丢丢的手势，多问了句：“那你有没有哪怕一丁点印象，那个鬼已经投胎了吗？”</p>
这回谢玉川答得很快：“这些物品的主人都死了，魂飞魄散的那种死，没有来世。”</p>
她半笑着望向我，声音放得竟然有些轻快，看上去很愉悦的样子：“他们同我做交易，把灵魂赔给了我。”</p>
她身后是摆了满柜的藏品，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而那些藏品，每一件背后，都藏了个灵魂。</p>
这一刻，我忽然意识到，谢玉川确确实实是个疯子。</p>
“怎么忽然这副表情？”我的下巴忽然被勾起，被迫同她对视。谢玉川就像欣赏一件艺术品那样，仔仔细细端详我的面孔，端详了会儿，才颇有些遗憾地说：“你还是不怕我的样子比较好看。”</p>
我拳头梆硬，在砸向她之前，这人撤了手，从兜里掏出块做工考究的黑色帕子，慢条斯理擦了擦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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