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良陷入了深深的惊恐之中。 他在末世学了很多生存经验,就是没学过怎样和老鼠军团作战。 脑子里掠过很多种想法,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最靠谱的一种,把门窗关严实,防止老鼠进屋。 藏在窗后,徐子良心脏乱跳,眼睛紧紧盯着流动的鼠军们。 月亮又出来了,照亮鼠群移动的景象,这更让徐子良感觉置身于一个恐怖电影的场景中。 没有人,没有支援,无数只老鼠向前流窜,不知道它们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它们要去哪里,那种眼里只有它们自己的气势,就如同宣告它们才是世界的主宰。 它们不会进屋吧? 徐子良再次检查所有的门窗,都已经紧闭。 按向门锁的手,在轻轻地抖动。 等它们过去就好了,徐子良心里暗想。 但他的想法被卫生间里传来的动静声所击破。 早就不使用的马桶,盖子竟然被老鼠顶开。 随之传来众多老鼠的吱吱声,就像一支先头部队,在攻城掠地时发出的叫喊声一样,充满进攻的力量。老鼠们也吹响了冲锋的号角,它们要占领徐子良的居住地了。 徐子良拧亮头顶,克服内心的恐惧向卫生间跑去。 进入卫生间,徐子良顿时头皮发麻像是触了电。 卫生间里已经没有他下脚的空,数不清的老鼠,通过下水道,钻进马桶,最终向屋子里蜂拥而来。 卧室旁边房间里,藏有一些食物,老鼠们可能闻到了食物的气息,所以这里成为它们不可错过的宝库。 老鼠们吱吱叫着,就像事先经过了精心策划和任务分配,它们开始分头窜向不同的房间,行动敏捷。 它们就像一支训练有素的敢死队。 这样涌进来,这二层小楼都得被它们填满,徐子良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抱起身边纯净水桶,里面装着他收集的雨水,他将水桶压在马桶盖上。 不过,马桶盖顶多坚持了几秒,马上就要被老鼠顶开。 还有小型跑步机,他将跑步机也压了上去。 马桶盖下面传来疯狂的,顶动的砰砰声响,这些老鼠个头可不小。 一只老鼠从马桶盖的缝隙里钻出来 ,更多的老鼠跟着钻了出来,水桶和跑步机终于都抵不住了。 徐子良转身就跑,老鼠可不是什么善茬,大舅小时候,在院子里睡觉时就被老鼠咬过,从此脚趾头少了一块肉,皮肤凹陷进去,一辈子都好不了。 有老鼠跳到徐子良的身上,接着是脖子和后背,几只老鼠同时向他发起进攻。 徐子良突然反应过来,老鼠来找的食物,就是他。 脖子接连被啃咬,徐子良发出惨叫声,他咬牙伸手扯下脖子上的老鼠,狠狠摔向地面。 这一下的冲击力极大,老鼠却出奇地扛摔,尽管疼得吱吱尖叫,却迅速缓过劲来。 徐子良摸了摸脖子,血在流,看样子伤口很大。 老鼠仰起头,露出凶狠与誓不罢休的神情,它试图再次攻击徐子良。 这次徐子良并未给它机会,抬起脚,重重踩在它的头部,老鼠吱的一声惨叫,结束了它的生命。 透过鞋底,能够感受到老鼠临终时的微弱挣扎和最后一丝生命的消失。 老鼠死前的叫声,就像召唤同类来为它复仇,老鼠们向卫生间涌来,离开的也返回,它们目标一致,就是眼前这个人类。 头灯能够照亮的地方,皆是密密麻麻的老鼠,这么多,徐子良再一次感觉到头皮发麻,惊悚万分。 数量比徐子良想象中的还要多,老鼠们越来越近,它们的眼睛里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徐子良深吸一口气,举起不锈钢杆的拖把挥舞与击打着,试图把它们赶走。 老鼠似乎并不害怕,团结就是力量也适用于老鼠,它们毫不畏惧地向徐子良冲来,有几只爬上他的鞋面上开始了啃咬。 幸好是牛皮磨砂行军鞋子,啃了几口,没能伤到徐子良脚面的皮肉。 可数不清的老鼠面前,单凭一己之力是难以应对的。徐子良环顾四周,他选了攻击性最大的一个,他吃力举起了跑步机,胳膊还在哆嗦着,接着朝那些疯狂的老鼠砸去。 老鼠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惊得四处逃散,暂时地避开了徐子良的攻击。 然而,这并没有让徐子良松一口气。老鼠们绝不会轻易放弃。 下一步,他恶心地想要呕吐,也十分害怕,不能和这些老鼠纠缠下去,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恐怖的房间。 他向卧室跑去,希望那里的老鼠少一点,可是,老鼠们似乎并不想放过他,老鼠仍紧紧地跟在徐子良身后,就像一群追杀者。 天呢,他竟然被一群老鼠追杀。 血,一滴一滴落在徐子良逃命的道路上,形成了一条醒目的红线。 关上卧室的房门,平日习惯放在门侧的工兵铲这时派上用场。 铲子是防入侵的幸存者的,没想到这会儿先用在了老鼠们的身上。 卧室的老鼠没有卫生间里那么多,关门又防止了内外老鼠的汇合。 铲子在手,信心回归,徐子良将铲子拍在老鼠身上,越拍越熟练,铲铲发出落实到鼠身的砰砰之声。 不过到底还是大作战,有胜有负,徐子良感觉到脚脖处传来剧烈的痛,接着是小腿,老鼠钻进了他的裤腿。 又是一番特殊的厮杀,隔着裤子,徐子良徒手掐死裤腿里的老鼠,这个部位是无法用工兵铲的。 有只老鼠不知怎么爬到房顶的吊灯上,接着准确地跳到徐子良的头发上,双爪抓紧徐子良的头发,一口咬下去,牙齿穿透头皮,徐子良又是一声惨叫,痛得差点丢掉手中的武器。 可是下一秒,徐子良的头顶又窜上去一只老鼠,它没咬徐子良,却和咬他的那只老鼠撕咬起来。 等它俩抱成团从徐子良的头顶摔落在地时,徐子良看出来,其中一只,是他的合居室友中的一只。 这批老鼠军团的老鼠个头大一些,身体是灰黑色,而徐子良的合居室友,它们的身体是黄褐色,个头比军团鼠要小一圈。 个头不占优势,室友正处于下风,被灰黑鼠咬得连声惨叫,徐子良看准时机,用工兵铲铲在灰黑鼠的尾巴根上。 挺准的,没伤到室友半分毫毛。 灰黑鼠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它试图逃跑,徐子良可不能放过它,室友救了徐子良一命,他也要替它报仇。 有了些人鼠作战经验,徐子良看准灰黑鼠的逃跑方向,用铲子进行致命一击,灰黑鼠仰起身子挣扎几下,然后嘴里吐出一摊血沫后死去。 痛快,徐子良心里大叫。 然而,室友已经受伤,它四脚朝天,挣扎两下却无法起身,它的脖子开始汩汩向外淌血。和徐子良受伤的地方差不多。 看到这个情况,徐子良心中一紧,他又将工兵铲铲向灰黑鼠。 这次,他铲中了它的头部,它身首分离,而它眼睛,却是一种怨恨的目光,似乎在责怪徐子良破坏了它的好事。 室友在虚弱地喘息。 除了脖子上的致命伤口,它的身体还有几处明显的咬痕,血流不止,但徐子良毫无办法。 如果有止血药就好了,说不定能够救它。 室友急喘两下,然后脖子向后长长地一仰,胸口停止了起伏。 徐子良将它放在床上,也许这样,能够让它的临终不那么的难受。 头灯照在床上的时候,徐子良看见他不想看见的一幕,另一位室友,已经死在了床上,它的爪子,死死地抱住一只同样受了重伤的灰黑鼠。 看到徐子良靠近,灰黑鼠想要从锁抱中挣扎出来,它吱吱叫着,声音中充满了惊恐和警告。 它看出了徐子良是它死敌的同盟,所以试图用声音来恐吓徐子良。 然而,他怎会害怕它的恐吓?愤怒在徐子良心中熊熊燃烧,他再次利索地举起工兵铲,毫不犹豫地一击,结束了它的生命。 分开制敌就容易许多,没过多久,卧室里的老鼠被徐子良消灭得差不多了,死去的老鼠尸体堆满一地。 老鼠身上携带多种有传染性的病原体,末世没有疫苗可打,只能简单处理,徐子良配了一些盐水冲洗伤口,没有碘附和酒精,他只能祈祷伤口不要发炎感染。 做完这一切,徐子良疲乏到无法站立,他在卧室的沙发椅上呆呆地坐着,听着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直至平静。 天开始蒙蒙亮,朦朦胧胧中的徐子良,被曙光与肚中的饥饿感唤醒。 除了老鼠尸体,屋里的,街道上的,老鼠们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它们去了另一个地方,以所到之处寸草不留的破坏力,让它们看起来更像一个巨型魔鬼的化身。 这个深夜,城市里一定消失了许多食物,徐子良担心地想。 接下来的寻找,大概没有那么容易了,被老鼠大军扫荡过,还能留下多少希望呢。 铁皮密封罐里的米还在,徐子良煮了一碗米粥,像往常一样,他往脚下的盘子里放了一勺米粥。 勺子收回来,徐子良才想到,这粥,不会等来吃光它的老鼠们了。 两只老鼠,徐子良的室友们,身体已经僵硬了,它俩死去多时。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徐子良鼻中酸楚无比,可以肯定,它俩不仅仅为它们自己拼命,它们也为他拼了命。 回忆起它跳到他头顶的那一瞬间,小小的身体,燃烧的愤怒,而它锁定的目标,是正在伤害徐子良的鼠敌。 其实它可以不必这样做,它保护好自己就行,如果可以,藏起来最好,但它却选择了挺身而出,为他承受了那份痛苦。 想到曾经憎恶过它俩的跟踪与加入,怀疑过它们有所企图,还想用捕鼠夹送它俩一命呜呼,徐子良懊恼不已。 一起对抗生活的不易与无聊,一起分享得来的食物,这日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徐子良开始了清理,他将老鼠们的尸体装进一只大号的袋子里,他要将它们扔得远一些,三月份,天气有些温暖,死去的老鼠也许会传播某种疾病。 门口停着一辆手推车,是徐子良从住地附近的小型超市里带回来的,徐子良将死老鼠们放进手推车里,推了一段距离,徐子良发现一处工地,他连车带老鼠全都倒入工地的地基深坑。 那推车是不能要了。 至于室友们,徐子良将它们埋葬在住地的花园里。 也许会有这一天,枯死的花坛里会重新生长出绿草与鲜花,希望它们能够在植物的生机中一直长眠。 埋葬室友时,徐子良听到附近传来动物的窸窣声。徐子良停止挖土,眼睛看向声音的来源。 又是流浪汉,他也在注视着徐子良的动静,看到快要挖好的小土坑旁放着两只死鼠,他摇摇头,口齿不清,但语气鄙夷地说道:“老鼠而已,你那么认真,那么心软,你将来会吃亏的。” “你没走远?”徐子良眼睛红红地问。 “我告诉过你这边的房子都是我的,我干嘛要走。” “都有这么多的房子,为什么不好好收拾一下自己,何必把自己的形象弄的那么差呢。”徐子良真诚地说。 前两天他从抽屉里翻出男屋主的一些资料,原来是做视觉智能研究的科技企业家,看照片,妥妥的青年才俊。 “像你这样洗得白白净净,那可不就是唐僧一样嘛,谁都想吃一口。”流浪汉呲牙讥讽。 其实他的名字叫杨欢,可是谁在乎他叫什么名字呢。 “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吧。”徐子良将死鼠们放进土坑里,又用土覆盖在它们身上,生命来来去去,这也是终结的最好的方式。 “你去哪里?”杨欢问道,牙齿的缺失,让他不但说话跑风,嘴里的口水也会随之喷溅出来。 徐子良很庆幸自己离他好几米之遥。 但微风还是带来杨欢身上的巨臭味。 “不知道,走到哪里,看到满意的地方就住着呗。”徐子良诚实地回答。 “煮饭的锅,用之前最好洗洗,因为它之前很有可能煮过你最不能接受的食物。” “啊,你是说。” “嗯,对,说的就是你现在住的,也是我的家里,那口锅不错吧,德国的,导温快,保温效果也好,可惜的就是它煮过咱们同类的肉。” 徐子良差点吐出来,清晨,他刚刚用那口锅煮过米粥。 “我这死样子, 进不了锅,进锅里的,是你这种人。”杨欢提醒徐子良。 他只是很脏很臭,但他的心不是。 强烈的呕吐感向徐子良的嗓子眼里冲来,他跪在地下,双手撑地,大声响亮的吐了半天,除了几口黄水,他什么都没吐出来,早晨吃的那点食物早就消化殆尽,他的胃里只剩下一点点黄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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