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貍奴作甚？连自己都养不好，还想养起猫来了？”说罢，他便拉着她回到被炭火烤得暖融融的屋内。</p>
掩上门，宋聿开门见山道：“今日陆氏的人送了信来。”</p>
桌上放着份未啓函的书信。</p>
“给我的？”岁宁问。</p>
“兴许，我没看过。”宋聿道。</p>
陆延生回了建康，却着人给她送了封信来。</p>
岁宁当着宋聿的面拆了信笺，生怕他再以为自己又有所算计。思及她上一次与陆延生私下的利益交换，到底还是有些心虚。</p>
信纸上洋洋洒洒十余行文字：</p>
岁宁</p>
见字如晤，阅信舒颜。</p>
江州文山兵乱已止，苍秽山贼匪尽数剿清，值此岁暮，也算给你送上一份大礼，便当作是夺了密信的补偿。若你真想保全性命，切莫再插手与你无关之事。</p>
狐假虎威一招用得不错，也算青出于蓝，为师甚感欣慰。来日风云际会，两家相争，若你还有点良心，切莫将这些伎俩用来对付我，否则陆某必还之彼身。</p>
荆南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前路未蔔，好自珍重。</p>
庚寅年十一月初七</p>
字迹是一如既往的恣意，锋芒毕露。落款处还钤了他的私印，仿佛生怕她忘了他的私印长什麽样似的。</p>
看完，她长舒了一口气。</p>
“没想到他还有如此好心。”</p>
陆延生此人，睚眦必报，岁宁有些庆幸，他竟会念及往日旧情，轻轻放过了她。</p>
宋聿冷哼道：“分明是我花两千金请他办事，他怎的没在信里与你说？”</p>
“算了算了。”岁宁劝道，“既有利益维系，总比结仇要好。”</p>
岁宁团着手炉，将门打开一条小缝，任那只貍奴蹿了进来。它在屋内各个角落四处嗅着，最后在火炉旁蜷作一团，安然假寐。</p>
想到年关将近，连董齐都已带着阿禾回了宋府，终于落得清閑。于是岁宁发誓，再也不随便在路边捡小孩了。</p>
她突然问起：“你何日啓程回建康？”</p>
宋聿静默地看着炉火，岁宁看着他，火光映在他眼眸中，恍惚出神。许久，他才应了声：“回去做甚？”</p>
“看看家人。”</p>
“一个家族里百十个人，不差我。我有一人陪着足矣。”他说，“你想留在这里，还是去安陆，还是别的地方也好，我都陪你去。”</p>
岁宁淡淡笑着，又故作失望道：“我还以为能去瞧瞧世家子弟争家産的戏码。”</p>
宋聿笑道：“你百戏听多了吧？”</p>
外敌尚且无法肃清，谁会閑到成天与家人争来争去？</p>
屋外的雪停了一阵，在说话的间隙，又陡然飘零。</p>
他们相识的第五年，又于同一个屋檐下看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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