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小气。</p>
她眼中笑意更甚：“怎的？只可以说喜欢，不可以逾矩吗？”</p>
宋聿道：“须得等我定下三茶六礼……”</p>
岁宁道：“我以为你要带我私奔呢。”</p>
时常听她说这些噎死人的话，宋聿沉沉地闭上眼睛，劝慰自己：不要以寻常女子的标準去揣度她；其次，不要去揣度她。</p>
良久，他才平心静气地再度开口：“请女郎自重。”</p>
岁宁问道：“我没有姓氏，没有祖籍，连生辰八字都记不得......你怎麽给我定三茶六礼？”</p>
“你只需答应，其余之事，交由我去办就好。”</p>
“宋绍君，我不需要这些的。你明知道士庶不通婚……”</p>
“现在反悔了？想找借口拒绝吗？”宋聿按住她的手，真诚远甚于她，“你要不要，与我给不给，是两回事。”</p>
注视着他干净明亮的眸子，岁宁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算计与诓骗如此苍白无力。很多年前她也曾见过这样的神情，低垂着头，烛火照得眸光潋滟，他掌心灼热，一遍又一遍确认着她愿不愿意伴他留在漫长的岁月里。</p>
他不是第一个被她诓骗的人，却是第一个替她揩泪的人。</p>
岁宁神情恍惚了，只想着，没有办法拒绝他第二次的。</p>
“再替我刻一枚新的玉印，我就答应你。”</p>
宋聿笑着说好，又拉她一并在书案前坐下。欣喜之余，他竟还记得今晚要看账簿。</p>
岁宁觉得他清醒理智得很，可以后世人会笑宋氏的长公子得了失心疯，利禄与前程不要了，竟要娶一个庶民。</p>
可疯的不是他，是这个世道，是那些世俗规矩。</p>
她受得了破天谩骂，承得住狂风骤雨，甚至不惧穷途跋涉、齧雪餐毡。</p>
人生在世，百年尔尔，此刻她不该为这些事愁苦。</p>
宋聿记账记得好好的，突然将一本账册展开在她面前。</p>
“喏，给某位恶人瞧瞧她的罪行。”</p>
岁宁接过他递来的账簿，上面记着去年夷陵茶叶生意的盈亏，倒是将她的恶行都记录在册了。</p>
“你真记仇啊。”她心虚地别开脸，低声咕哝。</p>
宋聿道：“还记不记得，你从前允诺要替我办两件事？第二件事还未兑现。”</p>
“记得。”岁宁点点头，并无推脱之意。</p>
他合上账簿，轻点着她的额头，“那便请你在冬至为我煮一碗角儿，可好？”</p>
“只需如此麽？”岁宁霎时哑口无言。她此刻信了陆宣所说，宋绍君素来只做赔本的买卖。</p>
他还不鹹不淡地添上一句：“我说的，是每一年的冬至。”</p>
其实也无甚差别。</p>
岁宁与他十指相扣，连道了声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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