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忱睨着她，瞳孔骤然一缩，她跟随陆氏多年，自然知晓王氏的底细。</p>
他张弓搭箭，对準了站在地上的女子。</p>
于王氏而言，此人留不得。</p>
岁宁坦然面对着他，神情丝毫不惧。</p>
王忱道：“你以为我是宋绍君，不会杀你？”</p>
“我死之后，宋绍君不会再为你所用。若我活着，便不会让你遂了愿。”</p>
王氏既想拉拢江东的士族，又舍不下宋氏这个左膀右臂，怎能让他将天底下的好处都占尽了？</p>
箭已在弦上，王忱此刻许是在掂量，陆氏与宋氏，到底哪张牌更重要些。</p>
岁宁唇角微微勾起，似是在嘲笑他的举棋不定。他不及陆延生的杀伐果断，来日必会败北。</p>
“王思慎！”</p>
王忱犹豫的间隙，又有一人一骑从树木稀疏的林间赶来。</p>
教宋聿亲眼撞见了这一幕，恐怕这两张牌，王忱一张都留不住。</p>
捕捉到她眼中划过一丝得逞的笑意，王忱松了手，羽箭脱弦，直至没入她脚边的泥地里。</p>
他掉转马头，看了宋聿一眼，不屑道：“就这麽个女人，也值四百金？”</p>
揶揄的是建康城某位仇家愿以四百金买她头颅的事。</p>
宋聿侧目而视，瞧不出什麽情绪，只道：“思慎兄莫忘了曾答应我的事。”</p>
“没忘。也请绍君管好你的人。”说罢，王忱便驱马领着几个骑兵离开了。</p>
岁宁掌心捏出了汗，背对着他，拂落粘在手心的稻谷。</p>
她低头走过这片干裂的土地，自言自语道：“柴桑百姓辛苦一年，才收获这麽些粮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这样烧了，真是可惜。”</p>
宋聿翻身下马，行至她身侧。他并不清楚岁宁到底想做些什麽，只知她在怨恨王忱的所作所为。</p>
岁宁又说：“王氏的人来这一遭，既收了民心，又得了大片无主的田地。”</p>
这话是故意说给宋聿听的，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他，王忱不可信。</p>
宋聿道：“他做不了主，柴桑的土地会重新划分给流民。”</p>
岁宁没理会他的话，只取下腰间的麻布挎包扔给他，里面装着太守印信。她说：“武昌郡诸事，等着公子回去处理。”</p>
宋聿追上她，问道：“文山还未退兵，你要去哪儿？”</p>
“栖泽岭，南山道。”岁宁索性不再隐瞒。</p>
“要做什麽？我陪你去。”</p>
“我往敌营送了封信，在南山道设了个诱饵，指不定真的会有人上鈎。”说着，她便上了马，没留给宋聿与之商量的余地。</p>
宋聿亦策马跟在她身后，又问：“若我没来，你打算一个人去麽？”</p>
岁宁道：“即便没有人帮我，我亦有天时地利可以利用，自有办法将敌军困在那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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