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熟人

周义走进书房，烧上一壶水，洗了下茶杯，取出一茶饼，夹断一小块，塞进茶壶里，洗茶因为没有茶盘，就倒进了垃圾桶里，他不是喜饮茶之人，那一套流程，在曾经与两位boss的共事中，蹭着蹭着就学会了，他没有那么讲究，洗茶那一泡，其实也能喝，只是第一泡似乎常常没润到茶叶，以至于，常常很淡。 大家都在干什么呢？周义忽然想起了这些，韩舒妍？哦，此时应该在上班，最晚一趟地铁是夜间11点半，他自己反正是不会主动去发消息的，天天聊话题总有枯竭的时候，而无意义的闲扯，对关系提升并没有多少帮助。 周义这时候想到了门店里的其他人。 莫家蕾，“假离婚”大军中的一员，离婚率高，假离婚的一群人是功不可没，其实还是为了规避限购，此时利率虽然下调，但二套房的概念仍存在，也就是，首套房利率都会比二套房低，没有那么多全款购房人群，假离婚就必然会继续存在。以往别人发生所谓的家暴事件，不论是周义，或者其他人，都会劝离，毕竟有一次，也就不排除第二次的可能性，只是莫家蕾其实已经离婚了，法律对他夫妻二人关系的保护已经微乎其微，能约束丈夫的只有道义了。 杨馨，了解得并不多，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放在任何一家公司都会成为企业门面，她刚入行两个来月，周义让给他一单，不然的话，杨馨可要打算换工作了，两个人一起行动时，她的话蛮撩人，如果周义年轻几岁，一定要被玩得团团转。 朱光亮呢？这小子此时应该在父亲的烧烤摊上端盘子，还兼职酒水配送，相当于一个人干三份活，年纪轻轻，就有这份担当，恨不得24小时都用上。 这寻常的夜晚，家以外的活动都算夜生活了吧，有人选择看场电影，当给枯燥的生活一些新鲜；有人可能会健身，去到健身房也好，路上夜跑也罢，运动后的身体格外容易入睡；有人组织社交，或喝茶，或喝酒，再年轻一点的还有剧本杀，孤独是常态，相聚则变得珍贵；有家庭的人，或许就没那么多选择了，毕竟有家人，有家事。 【】 【】 “朱光亮是不是在这儿？朱光亮，出来！” 深夜时分，地点是在一家宵夜摊，发光招牌上写着“老朱烧烤”，烧烤炉在店外，灯光不亮，照射着油烟木炭烟飘散四处，烧烤炉后方摆着几张桌子以及矮胶椅子，依稀坐着几桌吃宵夜的客人。 一群男子蒙着口罩，走到了烧烤炉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有，男子分出两拨，一拨在店外的桌子旁左瞄右望，一拨在烧烤摊处叫嚣，手里没带武器。 店内一个系着围裙的小伙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几个叠在一起的盘子，盘子之内有剩菜。 “叫朱光亮，出来！”其中一个人喊着，正在烧烤的师傅已从主厨位置走出来，与他们沟通，但无效。 “你是朱光亮吧。” 在客人桌旁转悠的一拨人，堵住了收拾盘子的小伙。 “嗯，什么事，你说。”朱光亮说道。 他这一回答，来的这群人就行动起来了。 “嘭！”不足十米距离处的烧烤炉倒了，属几个人合力揣倒之，火星火炭以及刚架在炉上的食材，悉数散落一地。 另外一处的这拨人，听到声响如收到指令一般，一人猛推了一把端盘小伙，小伙并未倒地，但手里的盘子倒在了地上，没碎，那不是陶瓷盘子，几个人一人推一把，把小伙逼倒了一张矮桌边，这次没站稳，一个踉跄。 突然人群中伸出了脚，把小伙踹翻在地，一起翻的还有那张矮桌子。 “我让你抢客！”倒地小伙直接被拳打脚踢，那边主厨——烧烤店的老板，则被另外一拨人团团围住，不让其靠近被围殴的小伙。 这伙人闹事之人不带武器，除了那一发信号外再无其他破坏，也没有冲进店内，目标明确，只对端盘小哥动手。 “还手啊，你不是很有办法么？” “啪！”一把胶椅砸在了小伙身上，椅子的四条腿断当即断了一根。 【】 【】 翌日早晨。 “早！” “早！” 在中介门店里，座位上，吃早餐吃早餐，整理资料的整理资料，发呆的发呆。 “这条街路口新开了一家置业公司大家知道吧。”年长的徐春凤说道，她在这家门店，除了发展客户外，还兼差整理合同等文职工作，四十出头还干中介的已经不多了，她也无心风吹日晒，有份收入，帮交个社保足矣。 “都开了有半个月了。”叶李玉说。 “早！”进来的是劳梓云经理，提着一个文件。 周义也到了店里，后面跟着一个人，帽子口罩长袖包裹，但脖子处还有明显伤痕。 “都聊什么呢？”劳经理放好了手里的东西，走到了中介的大厅中。 “我们在说边上路口新开的自家置业门店，我在网上也查得到他们，还有app呢？” “如意新房？” “对，就这家，不仅咱们这边路有，原来好些中介店也换上了这个招牌。” 周义坐了来，但众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后那个人，那个人也随着周义坐在了位置上。 “是朱光亮吧，两天不见，包得这么严实了？”莫家蕾问。 周义没说话，掏出笔记本，拿出笔，看着自己的客户名单，边做记录，边用余光扫着旁边的朱光亮，帽子压得挺紧看不到细节。 “感冒了。” “你这脖子，怎么回事，不像是种草莓啊。” “不会是跟人打架了吧。”徐春凤说，虽然离得不远，但她还是看到了朱光亮的脖子处，明显的伤痕。 “没有的事。”说着，朱光亮把衬衫领子推到脖子处。 “谁是朱光亮？” 店外，一个男子问，有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在男子旁边跟着三个人，上身衬衫下身西裤休闲裤的都有，脚上更不必说了，除了皮鞋，其他鞋都在脚上，就是怎么打扮可以显得不伦不类就怎么来。 “你们他妈的还敢来，我正找你们呢。”朱光亮厉声说着，暴起往门口走去。 所有都人的目光都望向店门口处，那三四个人旁边又窜出来了几个。 “你确定要打架么？”围在门口的一个人说，门口已经被这些给堵住了。 “你们想怎么样？” 劳经理火速走了出去，周义也放下手头记录，赶到门口处，一人一手挡在朱光亮面前，环顾包围，约有10个人，全部是衬衫男子。 劳经理把朱光亮往后身后推，周义也将之拽到身旁。 “什么情况？”劳经理对着面前一个男子说，这个男子尖嘴猴腮，个字不高，脸带怒气，仗着人多，歪着头，似乎是要吃人。 “呵，什么情况？这你得问问你们家的这位了。”劳经理年前男子说。 “小朱，怎么回事？” 但朱光亮不语。 “不仅换置业顾问，连客户认购名字也换，这里面可全是是细节呀。”包围门口的这群人身后几米处，一个女人说，只见她短发红唇，白色短袖衬衣，黑色包臀裙，黑色高跟鞋，腿上未穿黑丝。 “欧海燕？”周义看到了她，也认出了她，“雌雄双股剑”中的雌剑。 女人走了上前，人群给她让了半条道，来到劳经理的面前。 “呀，周经理也在这里，如家置业果然人才济济。” “有什么进里面说吧，你们也别围着。”劳经理看着欧海燕和众人说道。 【】 【】 原来，一个新房项目中的一组客户因为认识朱光亮，本来打算买房的这位客户，就希望卖房佣金由朱光亮得，而朱光亮也寻思，前能熟人挣就没必要给外人，于是就想出了一招——让到过现场的这位客户，换家庭成员重新去看房，由朱光亮来带，案场的销售也换一个，但这组客户早前是由如意新房的渠道所发展，过程中一直很顺利，客户对如意新房那边含糊其辞，已经购房隐瞒说资金出了点问题，直到案场的原置业顾问发现这组客户的户口本等资料，所有事情都明白了。 “那你们也没有理由打人啊，还揣翻人家烧烤炉子，人吃饭的家伙呀。”劳经理在办公室里说，两个当事人和两个门店经理都在里面，虽然关上了门，但完全没有隔音。 门店里，杨馨等人坐在位置上，放下手里的活，专心吃瓜，前来围堵门店的一群人，也就是如意新房的人，收住了满脸戾气，也在吃瓜，不过他们站着吃。 “烧烤摊的损失，还有什么医药费，我们都可以赔，但是这一组客户的成交佣金，怎么算？”说话的是欧海燕，她没有发怒拍桌子，听起来句句都在征求意见，但所有意见都离不开自己的损失。 相对于一套几万的佣金，烧烤那点损失，也就一个烧烤炉倒了，扶起来可以继续用，几十串食材，算上人工也不足百，一张椅子，几十块，铁盘子摔在地上，摔不碎，朱光亮的皮外伤，就算要用人参补身体，再关怀一点算上精神损失费，也远不及佣金多。 周义起身，推开劳经理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你们丢了一组客是吧，我还你们一组。” 办公室外，两家公司的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会有人牺牲掉自己的利益去解决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你知道那组客的成交是多少钱么？” “还你的这套只会多，不会少。” “你说不会就不会么？”办公室里，另外一家的当事人说。 “好了，周经理的为人你们不清楚，我是了解的，他说只多不少那就只多不少。”接受处理办法的是欧海燕。 办公室里静了下来，办公室外吃瓜的人，神情不一。 “那就这样吧，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今晚我们宵夜，就去你们家‘老朱烧烤’，当是赔礼和道歉。” 不多时，里面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如意新房的欧海燕走在最前面。 “姐妹们，晚上有空可以过来一起吃宵夜哦，就在‘老朱烧烤’。” “那多不好意思，应该是我们尽一下地主之谊的。” 欧海燕带着人走出了门店，走之前回头对周义说：“哎，我刚刚喊你周经理合适么？” 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但周义也没在放心上，“你怎么开心怎么叫呗。” “你应该还留有我微信吧，我的意思是既然要还我们一单……” “谁敢删又是美女，又是精英的欧大经理，你昨晚不还晒了儿子在帅照么？” “哈哈哈，是的是的，那，周经理，我可就等你的大单咯。” 说完，女人带着随行人离开了，店内的吃瓜之人装出一份要好好上班绝不摸鱼的样子，几人陆续走回自己的位置，劳经理则站在前台看着大伙。 “今天的热闹，大家看也看了，以后还是注意点，我不想上升到其他问题，谁都想走捷径，但做事之前思虑一下后果。”劳经理说，面上严肃，扫视各人。 众人默不作声，朱光亮也坐回了位置上，他出办公室之时，帽子口罩都撤了，眼睛肿了一只，脸角上也有一道结了疤的新伤，但此时的他，脸上更多的是过意不去。 “义哥，我除了说谢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朱啊，我帮你不是想教育你，如果今天不是你，是我们这里的其他人，我也会这么做。”周义说。 “知道了，我以后都不想这些歪主意了。” “在我入这行，当时我们团队的纪律就有这么一条，我也分享给你采用非正常手段获得的成绩，公司不认可，一切后果由个人承担。假如让你拿出佣金，你愿意么？” “怎么不愿意？”朱光亮说，虽有歉意，但歉意是出于周义，并没有想到另外一家中介公司，被他侵损利益的那个人。 “那公司门店的那部分呢？谁拿出来。”周义立马反问。 朱光亮不说话，劳经理说：“我们也引以为戒，这些对门店对个人，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只有叶李玉还想继续吃瓜，问道：“他们什么来头，这么嚣张，进来就要这要那的。” “好像是全国连锁的，咱们府城好些老中介都换上了他们的招牌。” “资本运作，靠着疯狂砸钱撑门店，业绩做不做不重要，但数据一定会很漂亮，他们可是要瞄准上市的。”周义道。 瓜重新吃了起来，大家又回到了方才那个话题。 “义哥哥，那个臭女人，好像认识你诶。”杨馨说着，学了一下欧海燕的语调，“还姐妹们！” “哼，谁是她姐妹。”杨馨一脸嫌弃的表情，众人笑出了声来。 “以前同一家销售公司，后来公司调整经营方向，也就散伙了。” “好在有小孩了，哈哈。” “你这发的什么神经，严肃的事情，还瞎扯这些。”周义说道，假装生气。 “啊？”杨馨说。 周义又解释道，“我认识她的时候，人就是离异带娃，江湖传闻也听有一些，不过没有求证。” “那你介意二婚的么？哦，不对，她这应该是买一送一。”杨馨一番话连开了两个人的玩笑。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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