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我见过你，”陆霖试图表达清楚，“人鱼的歌声的确让我想起了一些早已遗忘的东西，我应该是见过你的，虽然只有一眼。”</p>
季琅慢慢抬起头来。</p>
他漆黑的眼眸中重新有了光亮：“真的吗？54个孩子，您唯独记得我吗？”</p>
他像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被神明垂怜的那一个，小心翼翼的，谨慎又希冀。</p>
“记得，”陆霖抬手，拂去落在他发间的海沙，“唯独记得你，记得你那双眼睛。”</p>
季琅笑了。</p>
又有些仓皇地把脸别向一边，蹭了蹭他的手心，强忍住已泛到眼底的湿意：“您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p>
明明一直在等这样一个答案，可真正等到了，又紧张激动到浑身颤抖，甚至不敢伸手去接。</p>
于泥淖中伸出的手，不敢去触碰那道皎洁的月光。</p>
他腕上的光脑又亮了，在这幽寂海底闪着红光。</p>
他按灭了光脑，又问：“那您……嫌弃我吗？”</p>
“在说什么傻话，”陆霖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指腹轻轻擦过他的脸颊，“第一次见面就踹碎了我的办公室大门，杀个捕蝇草把自己杀到满身粘液，用宰了异变动物的刀切肉烤肉……这样我都没嫌弃你，会在意那一串编码？”</p>
季琅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他眼圈红着，嘴角却扬起：“在您眼里我的形象就这么差吗？”</p>
“但也有好的时候，”陆霖却又不肯细说了，生硬地转移话题，“其实外面的世界并不像你想的那样。”</p>
“嗯？”</p>
“军队招人是不看出身的，以前我也在帝都，对这一点很清楚，只不过从穆洵离开以后，他们就变了，变得和陛下一样目中无人。”</p>
“你只是没赶上好时候，他们不要你，是他们的损失。”</p>
“教授，您……别再说了，”季琅拉着他的手按上自己心口，“您再夸我，我要变成烟花炸上天了。”</p>
陆霖感受着他过速的心率，无奈叹气：“好吧，那你跟我讲讲，当年我离开以后，又发生了什么？”</p>
他十八岁那年，为了治好穆洵想尽办法，他在拍卖平台上发布药材收购信息，却被告知那种药材只能在开阳星的地下黑市买到。</p>
于是他参加了一场拍卖会，在那场拍卖会上，一时心软，解救下了一批被拍卖的孩子。</p>
全都是刚刚完成分化的少年少女，有Alpha，也有Omega，他们被关在几个巨大的铁笼子里，在拍卖台上等待着买家裁决自己的命运。</p>
陆霖买下了他们所有人。</p>
那笔钱对他来说不算多，平均到每个孩子头上，也不过三千星币。</p>
三千星币，在珍味轩吃一顿饭的钱，却决定了那些孩子的一生。</p>
那时他行色匆匆，无暇照顾这么多孩子，在拍卖会结束后就将他们都放了，给了他们一些钱，让他们自谋生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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