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充随外祖卫展回到府中,他们才一进来,府门就关了起来。 卫展直接就挑明了说,“叔宝,你们这次来的目的,我都知道了。我领你们见几个人。” 卫展领着三人穿过园子,绕到假山后面,开启一个机关,走了进去。 “李恒、李午、李式,都是阿充的从兄,卫玠,我的从侄,王羲之,我的外孙,都是自己人,坐。” 卫展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洞穴中的几个人,分长幼落座,王羲之和李充还是照例站在卫展身后。 “叔父,左将军王敦向您请教,江州刺史华轶势大,手下水陆数万人,可有破敌的良策?” 既然都是自己人,卫玠也就不用拐弯抹角的从清谈入手,单刀直入的点明了主题。 “这就是良策,江夏李氏。自华轶入主江州以来,排挤李氏,更是密谋杀害的阿充的父亲,我的女婿李矩,还想把阿充也杀了灭口。这口气,李家几个兄弟是咽不下去,这不才来找叔父商议吗?” “敢问各位李家兄弟,在华轶手下担任什么官职?” “没有官职。”李式也说得很直接,“华轶到任之后,把我们兄弟先后排挤出来,让冯逸、陈雄、朱矩、王约、傅札这些心腹顶了上去。不过下面的人,他们还没来得及换,很多伍长什长百夫长都是我们兄弟当年在从父矩任江州刺史时,安排进去的。” “李兄的意思是,只要一开战,就能从华轶的队伍中拉出人来?能拉出多少?” “多得不敢说,能拉过来三分之一。” “这么多?李家在江州这么大的势力,华轶是脑子不够使了吗?竟然想谋害阿充?” “华刺史想得美啊,把阿充杀掉,从父家就断了血脉,然后再把我们几个兄弟派到湘州那边去送死。这样他就能慢慢清理李家的势力了。”李式拍了拍身旁的李恒,示意他说话。 “哦,我在武昌太守冯逸帐下,颇得他信任。这冯逸不简单,居然和对面周访帐下的厉武将军丁乾有勾结,他这次回豫章来,就是向华轶来要指令,准备利用这个丁乾,给移屯寻阳的周访一个突然袭击,先发制人。”李恒直接说了自己掌握的情况。 “羲之,这事只有你再跑一趟了。拿着我的亲笔信,交给周访将军。务必赶在冯逸回到柴桑之前。” 卫展听到了这个消息,立刻就做出了安排。 卫玠还要留在豫章大造声势,把华轶不尊号令的罪名坐实了;李充更是不能在此时去冒险;卫展要居中调度;众位李家兄弟,又和周访不熟。 数来数去,还只有王羲之最合适,他既和卫展有血脉关系,又是王家的人,做这个信使再合适不过了。 时间紧迫,王羲之只吃过了一些午饭 ,揣上些糕点和银两就上路了。 王羲之不敢走大路,沿着江边的小路蜿蜒前行,过彭泽的时候,还差点被发现,多亏李午已经返回彭泽,才救了他一命。 王羲之在回到寻阳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的深夜,周访已经从夏口回来,得到了陶侃中立的承诺后,正在园子在踱步想着下一步的进攻计划,就看见王羲之狼狈不堪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整个衣服破破烂烂,还都被水浸湿,这一片那一片的贴在了身上,头上的发簪不知道去了那里,披头散发的样子,鞋也跑丢了一只,剩下一只大拇指还翘在外面。 “羲之,你这是怎么了。不急,先洗个澡。休息一会。”周访安排自己的仆人给王羲之梳洗打扮一番,玉人一样的王羲之才又出现在周访面前。 “周将军,这是外祖给您的亲笔信。”王羲之从背囊中拿出卫展的书信递给周访。 周访是越看越开心,自己正发愁,帐下就一千二百兵,加上甘卓、赵诱、宋典等人的也不过五千人,怎么去打一个数万大军的江州。别说江州了,卫玠前些天传回来的消息,柴桑都屯了有一万人了。 一展开卫展的信,没有一句废话。又请了一万援军来。我知道你和陶侃是亲家,这趟夏口,你没白去,稳住了那奚狗。” “不,你错了。士衡不是奚狗,你才是走狗。既然你要死了,我也就对你说一句真心话。我亲家待我可不单单是中立这点情意,他的五千人已经全数拨到了我的麾下,而且这还不止,还有荆州的王澄,襄阳的山简,都给兵五千。我现在帐下两万余众,要不然,我哪里的勇气和你们对峙?” 周访的话说完,丁乾的人头也跟着落了地。 “把他的人头,送到柴桑去,让冯逸知道一下,他的诡计,被我识破了。” “周将军,我们真的有两万众?”王羲之不由得问道。 “嘘,低声。哪有啊,我说出来给那些细作听得。就是让冯逸犹豫,他一犹豫,我们才会有机会。” 然后故意大声的说,“当然了,这还不算明天就会抵达的一万淮南军。” 这消息和丁乾人头,一起过江到了柴桑,来到了武昌太守冯逸的面前。 “这,这不会是真的吧?李恒,你有作战经验,你看这消息是真是假?”冯逸立刻就将那偷听来的消息给了李恒。 李恒看完就摇了摇头,“根本不可能,荆襄那边,他们自顾不暇,山征南的手下的将军纷纷反叛,益州和湘州的流民,左右冲刷着荆州,王荆州都从江陵搬到孱陵,眼看就顶不住了,哪里有那个功夫来给兵寻阳。” “那周访这是何意?” “声西击东,表面上是他都督赵诱、甘卓,实际上他就是个空壳,用空城计,在这里牵制我军兵力。好让王敦在彭泽对我军形成人数优势。” 李恒分析着局势, “冯太守请看,如果陶奚狗真的要反戈一击,他完全可以从夏口入武昌,然后沿江而下,堵住柴桑的退路,但是他没有,他反倒是不断派兵去帮王荆州平定荆州的流民。” “嗯,有道理。那这么说,寻阳城里,其实没有什么人?” “冯太守请想,如果换位处之,太守大人发现了内奸,是会马上砍掉哪?还是留下来用内奸引对方来攻城?” “那当然是后者了?砍一个内奸的头,有什么用。你的意思是周访色厉内荏,用这个出格的行动,来掩盖内心的恐惧?” “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到周访这么急于杀掉丁将军的理由了。他需要通过杀人来彰显自身的强大,这反倒说明了他的心虚。太守大人这是个机会,如果太守大人一战定寻阳,可以东出和彭泽守军互为依托,还能逼着奚狗重新归来。” “嗯,李将军说得好啊,等我打下寻阳,这寻阳太守,非你莫属。点兵,开拔,目标寻阳。” 冯逸越听越觉得有理,特别是彭泽那边还传来了发现甘卓、赵诱、宋典等将军都在消息,这更加证明了寻阳空城计的可能性。 冯逸乘船渡江,弃船直扑寻阳,果然一路上毫无阻碍,直接就冲进了寻阳城,甚至看到周访惊慌失措的抢别人的马车逃跑的样子。 “李太守,果然如你所言,这周访还真的敢在你我面前摆空城计,那我们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大人,下官觉得有些不对劲,还是要谨慎一点的好。就算是空城,也不该是一点防备也没有吧?而且大人注意到了吗?沿途不但没有士卒,连百姓都没有一个。这是一个彻底的空城。臣觉得这其中有诈,还是撤出城去,派斥候再仔细探查一遍。” 李恒这家伙,嘴上说的一套,心里想的已经是下一场战役怎么坑他了,因为他看到了那个让他撤退的暗号。 但为了进一步扩大战果,把自己的作用发挥到最大,李恒继续给冯逸出着主意。 “哎,李太守,你多虑了。周访的计策被你我识破,如今他已经慌不择路,刚才还回报有人看到周访抢马车往北边跑了。” “大人,这寻阳城地势低下,江水又绕城而过,若周访用水灌城,我军就成了鱼虾了。” 李恒充分展示了一个合格的内应是怎么两边要钱的,这个请君入瓮、用水灌城的计划可以说是李恒一手策划的,但他此时又表现出了这种担忧,成功得把自己又摘了出去。 “周访?他有那个本事?别人不知道他,我可了解。他那点名声都是仗着奚狗帮忙,现在奚狗在夏口,王敦在彭泽。谁会帮他。” “大人,臣还是觉得有备无患,臣退到城门外接应,保住我军的退路。” “哈哈,李恒,你这胆子也太小了,这一座城,不抢可就没有了。” 李恒接到暗号退守城外高地,眼睁睁看着大水冲进寻阳城,然后驾着一艘船,进城接上了泡在水中的冯逸。 “多亏了你啊,不然我军就全军覆灭了。这仗是我轻敌了,不怕,王约、傅札的一万人就快到了。” 冯逸全然不知道想出这计策的人,正是把他从水里捞起来的人。 李恒指挥的败军登船退回柴桑,王约、傅札也几乎同时进了柴桑,周访追军见敌方又加了援军,调头就回了寻阳城。 “这次,多亏了李恒啊。要不然我就没机会见到二位了。这真是板荡显忠良,我有个提议,你我三人都是文人书生,于军伍之事,知道的不多,不如就把大军都交给李恒来统一指挥。二位看如何?” “我早有此心,只是华刺史那边,他好像不怎么喜欢江夏李氏。”王约立刻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顾虑。 “无妨,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回去我去解释。不能因为一个李矩,就看扁了所有李氏族人。” 冯逸心里早就想好了卸磨杀驴的计划,罪名都想好了,就说李恒通敌,导致大败。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李恒是真通敌,还把指挥权都交给了李恒。 李恒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但脸上依然是一副的忧虑, “大人,这样恐怕不妥。下官给各位大人出谋划策,尚可。但临机决断,下官怕是没有各位大人的魄力。可不要因为下官贻误了战机。” “哎,过谦了啊。”冯逸拉住李恒,一把把他按在了主帅的位置上,“自我以下,都听李将军差遣。” 那都交给李恒指挥了,结果还用想吗?冯逸的大军与周访大军在湓口相遇,李恒一顿乱指挥,阵型大乱,又喊李家的嫡系反了正,周访乘势来攻,再次挫败了冯逸,占据了柴桑。 留李恒驻守柴桑,周访领兵进驻彭泽与王敦合兵一处。 “士达兄,两战两捷,以三千破数万敌军,真乃神人也。”王敦毫不吝啬夸奖。 “左将军,访不敢贪人之功,这都是江夏李氏的功劳,若没有他们反正,访早成了寻阳的鱼虾了。哦,还有羲之的功劳,处仲兄可要好好的奖赏他。” “那是自然,世弘贤弟将羲之托付给我,我自待他像亲子一般,这还用士达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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