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裴立青接通了那不知如何收到的通讯:“喂,小子,记得给我的坟头,多添几盒骨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禹绯神色怪异地问道:“老东西,你想做什么?”
在那近乎完全黑暗的环境下,借着灵素的一些微光,禹绯看见了裴立青转过头后,那和蔼温馨的笑容,就像曾经那个时不时来家里找堂哥的前辈一样。
禹绯表情瞬间凝滞:“裴立青,你要干什么?”
裴立青微笑着摇摇头,对着身边的1号温和地说道:“小黎啊,也是苦了你了,这人生的最后一程,我们爷俩一起走,动手吧。”
1号得令,右手手臂突然变化成一把硕长的斩刀,对着裴立青的脑袋径直地砍了下去,禹绯见状,瞬移到1号身边,两根指头轻轻一架,就将1号的攻击拦了下来,而裴立青身体前后的地面上骤然出现两道斩击的裂痕。
1号翻转右手,变化成钩镰的样子钳制住禹绯的手,左手再度化为斩刀,用比之前更强大的力量对着裴立青的脑袋砍了下去,禹绯冷哼一声,一道足以包裹整个身躯的气旋在禹绯的周围裂成5道长箭,对着1号的胸口激射而去,将1号瞬息间钉在了后方楼梯间的墙壁上。
图珃见状,本想发作,但是禹绯还没有给出信号,她不能轻举妄动。
裴立青看着眼前的禹绯,赞叹道:“嚯嚯,这就是那个男人嘴里说的,足以去往更广阔世界的强大吗?小绯啊,禹家有你,可真是家门有幸啊。”
禹绯冷眼看着裴立青:“我没有家人。老东西,我确实想杀你,但与之比起来,让你代替院长变成怪物才是更好的选择。”
裴立青闻言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小绯啊!你难不成认为隅安变成这副样子,是我害的吗?是还有得救吗?我代替他?我能代替他的话,那就太美妙了!哈哈哈哈哈哈!你可真是,不知实情却敢妄自行动,如果周隅安知道你想把他变回人样,他大概第一个杀的就是你吧。”
禹绯迟疑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裴立青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你连他为什么变成这样都不知道,却想要救他?你还是像从前一样天真啊,就像当初你想要帮助他完成他那狂妄的愿望一样。而且,我只是不想死在他手上而已,杀了自己敬重的老师,对于他来说,也是痛苦的吧。”
禹绯闻言,脸上的愤怒终于藏不住了,她以灵素化箭,对着裴立青的双臂刺了下去,将裴立青的双臂轰了个粉碎,老家伙瞬间面色苍白,但他仍然在大笑,看着愤怒的禹绯,就像看着一个被抢了玩具的小孩一样,那么的慈祥,那么的温柔。
“小绯,那个男人告诉我,你们对隅安做过手脚,应该是那个小丫头吧,所以我没法引诱隅安杀了我,但,如果有一个小家伙来过,那么,我就可以说出一个名字来达成目的了。”
禹绯怒火中烧的脸上,那冷静的眼神中终于闪过了一丝惊慌,下一秒,裴立青转过身面对她,他的嘴里不急不慢地吐出了一个名字,那是令禹绯感到万分惊恐的一个名字,她惊慌失措地上前,想要制止裴立青,她大喊了一声:
“不要!!”
可惜,还是晚了。
“小愿。”
[轰!!]
图珃的刑架从人脸巨树的躯干内被强行拔出,怪物身上,那些孩童的笑脸顷刻间全部转化为了愤怒与悲伤,四周的根须泛起了阵阵黑光,无数的根须从地下拔地而起,那种摧毁一切的死寂附着在根须之上,对着裴立青发出了凶狠至极的猛攻。
裴立青背对着巨树,面色苍白,略微垂着头,他艰难地抬起双眸,温柔地看向禹绯,说出了人生中最后的一句话:
“永别了,孩子。”
下一个瞬间,无数的根须从裴立青的身体穿刺而过,沸腾的血液瞬间铺满了昏暗的楼道,这个站在整个尚国顶端的老人,在润历2030年8月6日的这一天,凄惨的死在了这座位于偏远山区的城市里,死在了那小小的孤儿院的地下,不留全尸。
死之前,他是笑着的,那份笑容里充斥着无数复杂的情感,有无法前进的不甘,有面对生死的释怀,有对未来世界的期许,有对身后学生的懊悔,有功成名就的骄傲,还有一份,那是对禹绯的歉意。
禹绯脑子里回荡着裴立青最后喊出的名字,她的神色愈发的慌乱,脑子里那被她亲手封印的记忆不断地涌现,一道道眼泪从她的双眼流出,一股股恐惧从她的内心不断重现,那是18年前那个夜晚,那个曾经的一切都被摧毁掉的夜晚。
禹绯跪在了地上,抱着头痛哭起来,她的身边,无数的根须将她慢慢包裹起来。就在这时,1号冲了回来,手起刀落,斩断了禹绯身边的根须,抱着她向外奔袭而去。
后方,狂暴状态下的根须直逼1号的后背,这一时刻,本来无比短狭的楼道是那么的漫长,在冲出去的下一秒,1号已经被无数的根须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数道根须从他的双肩穿刺而过,而他拼尽全力只做了一件事——将禹绯扔到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图珃面前,然后用沙哑无比的嗓音喊出了人生中最后一个字:
“跑!!”
图珃被1号一声怒吼惊回了神,立马将刑架召唤出来挡在了身前,由于【知者难言】的作用,根须在抵达图珃面前时停滞了一瞬,利用这一瞬间,图珃将刑架再度打入人脸巨树的躯干里,然后抱着禹绯一个鸣转离开了地下。
在离开地面以后,图珃突然栽倒在地上,随即吐了一大口血,双瞳不断地扩张,整个人在地上抽搐了起来,这只能说明一件事,【知者难言】快被摧毁了
图珃看着仍然失神的禹绯,在昏死之前奋力地喊道:“老师!!孩子们!!”
随即,由于命具被摧毁,图珃彻底昏迷了过去。
禹绯听到“孩子”两个字,终于回过了一些神,她回头看向地洞,感知到下面那愈发狂暴的气息,不再废话,右手一挥,一把翡翠色的长弓陡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是禹绯的命具,长弓——【苦难长存】,一把藉由苦痛驱动的灵武,其箭所至之处,苦痛【弥久恒新】,誓要与敌,不死不休!
禹绯跃至半空中,挽弓拉弦,那心中潜藏已久的痛苦记忆,在这一瞬间,化为了数不尽的箭枝,随着弓弦一同架在了这翠绿长弓之上!
随后,无数的长箭在禹绯的怒吼中射向了地下,无数拔地而起的根须被尽数摧毁,直至禹绯耗尽几乎所有灵素,那怪物的咆哮终于停止了下来。
禹绯的体力因此近乎耗尽,从半空中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她用最后的一点力气爬起来,带着昏迷的图珃瞬移回了办公事,随后用仅存的一点灵素封住了整个办公楼,便也昏迷了过去。
不远处的活动中心里,小董等一众老师正带着孩子们在玩着各种游戏,没有人知道,在刚刚那短短的半小时内,馨之花几乎再度濒临覆灭,尚国政务部部长裴立青和【进化】课题1号实验体死亡,院长禹绯、教师图珃濒死,而整个馨之花,在安宁中再度恢复了平静。
办公楼的上空,凡清明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为禹绯的强大而赞叹,也为裴立青的死而唏嘘,他的手中突然幻化出一小杯清酒,随即从空中洒向地面,深沉地说道:
“这就是轮回,曾经接受过的不该承受的恩惠,总会在某一刻,尽数讨回,下辈子,活得自在点吧。不过,到底是谁在搅动这个世界?为什么我观测不到?这小地方还真是处处散布着谜团啊。”
接着,他又看了一眼昏迷的禹绯和图珃,笑了一下:“算了,无所谓。嗯,做得还算不错,放过你们一次,以后,好好做人吧。不过这样一来,那帮小子好像没什么压力了啊,哈哈哈哈哈。”
说完,他对着禹绯和图珃的方向弹了两颗金色的光球,随后便撕开空间离开了这里,至于那个怪物,还入不了堂堂界域管理者的眼,所以他压根没想管。
馨之花依然平静安宁,这偏远山区内的小小福利院,从来都是如此,而在院内某处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有一座砖瓦房,那里曾经有一对师徒互相说着自己对未来的规划与期待,如今,那里已然枯败不堪。
裴立青曾经立志要让尚国国泰民安,他努力的学习,努力的汲取经验,努力的做到能做的一切,他所到之处,民众无不赞扬,他终于去到了最顶端的位置,后来,一次重创改变了他,18年前,他差点死在这小小的久山市,18年前,他遇到了那个改变他一生的男人,18年间,他策划了无数的人祸,引得夏普誓要送他入狱,18年后,他终究还是死在了这小小的孤儿院。
半天之后,裴立青的下属悄悄地撤离了馨之花,以老柩为首的部队从此消失在了世人的视线中,开始执行裴立青交代给他的最后一项任务。
这一天,褚愿等人明白了自己的力量从何而来,如何作用。
这一天,馨之花育儿中心院长禹绯,在昏迷中想起了那被她刻意忘却的过去和那个直面灾祸的小小背影。
这一天,馨之花育儿中心实验大楼的地下,怪物陷入沉寂,没人知道它何时会再暴动。
这一天,尚国政务部部长裴立青,身死偏山,全球动荡。
这一天,被地球上的人称为“灾难伊始之日”,混乱,由此完全拉开了帷幕。
这一天,北方边境外的北境诸国内,一个刚辅导完女儿功课的中年男人抽完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使劲地熄灭在烟灰缸里,慢慢走到了窗户边上,平平无奇的面容上,嘴角不断地上扬,肆虐的笑容在他的脸上慢慢变成了诡异的愉悦。
“好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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