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骑在马上的县尉不善地盯着陆北,他是剿匪军的副指挥官,虽然是副指挥官,但总指挥官县太爷不懂领兵打仗,指挥的工作基本上是他来,他相当于实际上的指挥官,同时也默认是护卫队的统领。
现在护卫队突然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队长,那他的权力不就是被分出去了吗?哪个上位者愿意被分权,他反正容许不了这种情况。
县尉在心里哼了一声,叫陆北是吧,他晚点一定会亲自告诉对方抢他位置的下场。嗯,是断只腿好呢,还是断只手好?他愉悦地纠结起来。
陆北自然不可能察觉不到停在他身上那道不善的目光,他借着起身时微微低头的动作勾起了唇角,弧度森冷,正好,他也有份大礼等着送人。
县太爷不知道两个手下正在互相计划送对方大礼,他示意队伍继续冒雨前进,在天色黑得要看不清路时,200来人终于来到了可以扎营过夜的地方。
护卫队的队长权力没大到可以拥有一个帐篷的地步,但分散几个人,又指定几个人住同一间帐篷的权力是有的,要多几碗热汤的权力也是有的。
于是,一个叫柱子的男人在烧到昏厥前领到了一碗热汤,又得同住一个帐篷的妻弟照顾,病情迅速得到了控制和缓解。
用过磨嗓子的干粮晚饭,有两个护卫队的护卫对陆北声称有重要事情告诉他,请他借一步说话,陆北顶着一副信任的表情出去了。一炷香后,陆北带着伤急哄哄地求见县太爷,呈上了一份县尉给他的马下药谋害他的证据,并恳求县太爷快点派人去救那两个提供证据给他的护卫,说他们正在被县尉追杀。
又半炷香后,县太爷领着人找到了四具互相厮杀而亡的尸体,仍旧温暖的尸体,一具是县尉,一具是县尉的心腹,两具是请陆北借一步说话的护卫。
陆北看到护卫的尸体,不顾手臂和大腿都受了看似吓人但其实只是出了一点点血的伤,扑过去自责地哭喊是他的错,是他来迟了,请求县太爷责罚他这个不合格的护卫队队长。
县太爷不仅没有罚他,反而夸他义薄云天,再次破格把他提拔为剿匪军副指挥官。
有的上位者本身不是什么好人,无情无义,但就是爱重用好人,有情有义的人,因为他们认为这些有情有义的下属威胁性小,不会以下犯上。殊不知眼泪从来不代表情义,有情有义是可以伪装的。
一天之内,受了两场惊吓,县太爷精神顶不住了,把烂摊子一骨碌全丢给陆北后,自己回帐篷钻被窝去了。下雨天的晚上,冷得要命,呼口气都会凝结成白雾,谁t要大晚上办公啊,他剿匪了为了拿回他那大几十万白花花的银子,不是为了来受罪的。
于是,很乐意接手这个烂摊子的陆北带着伤冒着雨重新整顿队伍,一道道命令颁布下去,没有一个人敢提出异议,甚至没有一个人脸上敢露出一丝不满。
雨水打在树叶上、帐篷上滴滴答答地响,他们心知他们要是有异议,要是敢不满,这就是他们身上热乎乎的血流出来的声音。刚才那四具温暖的尸体就是他们的尸体。
短短小半天的工夫,就从无名小卒摇身一变成为队伍指挥官,鲤鱼跃龙门都没有这么夸张吧?这绝对是狠人中的狠人,魔鬼中的魔鬼,千万务必绝对要老老实实地听话,全心全意地臣服!!!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雨一直下,一直下个不停。
“明天不知道还下不下?”赵珍珠自言自语道。买了两个虽然要养病但不影响干点轻省活的帮工回来,她终于有了点闲暇时间,终于能站在门口悠哉悠哉地看一会雨,虽然大晚上的,黑魆魆的,没什么好看的。
雨丝如情丝,看雨时,特别是晚上看雨,人的情感会异常的丰盈和活跃,赵珍珠几乎是无意识地又嘟囔出一句:“也不知道大佬行军走到了哪里?”
话出口,她差点没把自己吓到,她真的没有在思念某人,她只是碰巧想起,碰巧说了句不过脑的话罢了,一定是这样。
赵珍珠使劲搓了把自己莫名其妙滚烫的脸,然后用力开门,走进去,又用力关……不,轻轻地关上门,大晚上的,她用力关门是想吓谁?万一惊到了双胞胎,又吵着要和她睡,她铁定要哭出来。
好不容易摆脱提前当妈带睡的活,可不能再揽回来了,幼崽再可爱,也不行,因为她的睡眠更可爱。
隔壁屋子想开门出来提醒赵珍珠别站屋外太久,免得受寒的容姑看着她一系列的举动,眼尾微微地弯起,她这个主子也是待嫁的大姑娘了,犯点相思之情很正常,就是不知她所谓的大佬指的是谁?可不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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