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头儿在书房里聊了一下午,邹元标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愿意回朝廷任职,但没有劝说叶向高跟他一起出山,只是向对方征询了一些意见。</p>
毕竟人各有志,每个人的情况又不一样,没必要强人所难。</p>
邹元标回朝不用进内阁,最多担任一个部门的领导,压力还不算太大。</p>
而叶向高进京只可能出任首辅,那就得把整个帝国的担子都挑起来。他如今的名声在朝野内外都很好,小日子又过得逍遥自在,何必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去接手一个烂摊子,是嫌自个儿命太长了吗?</p>
不过他毕竟是做过首辅的人,看问题洞若观火,给点儿建议肯定都是金玉良言。</p>
“南皋兄此次赴京打算出任何职?”</p>
邹元标闻言,哈哈一笑道:“吾岂可向陛下要官,还是看朝廷如何安排吧。”</p>
“左光斗难道没有在书信里言明吗?”(由于叶是左的前辈,且不是当着左的面说话,因而不必刻意用别号代称。)</p>
“他与杨涟都推举我做大理寺卿。”(大理寺卿相当于最高法院院长)</p>
叶向高发出一声沉吟,并轻轻摇了摇头。</p>
邹元标抿了口茶,轻笑道:“我也以为不妥。”</p>
三十年前,邹以敢于直言进谏而声名鹊起,但也不是所有谏言都有理有据,有的也只是风闻奏事。或许朝中的东林党人正是看重了他当初不畏权贵的品行,才推举他出任大理寺卿。</p>
然而时过境迁,七十多岁的老头儿怎么可能还如年轻时那般盛气逼人,待人处事也比从前沉稳了许多,并不适合做权力搏杀的刀刃。</p>
沉默持续了良久,叶向高仔细思索了一番,才给出他的意见:“刑部好一些,可以沉下心来做事,也少点儿纷扰,若遇派系之争便于置身事外。”</p>
“刑部?唔……我本有意通政使司。”</p>
现任刑部尚书叫黄克瓒,属于无党派人士,为官的口碑一直都不错,在朝中的地位非常稳固,关键是他的资历极老,比叶向高都胜过一筹,邹元标若进刑部,最多只能担任个侍郎。</p>
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都是正三品,通政是正四品,由此可见邹元标并不在意自己的官位大小,而是真的想做一点儿实事。</p>
叶向高却不以为然道:“南皋兄的性子做通政怕是软了一点,要我说,鹤亭更适合做通政。”(鹤亭是赵南星的别号)</p>
邹元标拧眉想了想,不禁点头道:“鹤亭确是合适人选,不知他有没有得到朝廷相邀。”</p>
“有,韩爌想请他回去做太常寺少卿。”</p>
“哦?台山与鹤亭一直保持着书信吗?”</p>
叶向高笑了笑道:“一月一封,只是少以言及国事。上月的来信说他收到了推举,但无心重返朝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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