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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祈愿

抱啤酒的大腿……光是想想就觉得丢人。</p>

好在他从铺盖里爬出来后,发现陈浩竟然端坐在餐桌边和钟母谈笑风生。</p>

“啊,千也醒了吗?饿了吗?午饭马上就好。”</p>

千揉了揉眼睛,懵懵地“喔”了一声,坐在陈浩边上。</p>

钟母用锅铲敲了敲桌沿,对他道:“先去刷牙洗脸,不好好洗漱的男孩子以后是找不到女朋友的。”</p>

他木愣愣地看着她拎着锅铲走回厨房的背影,总觉得这个身影和他脑中的某个形象有些重合。</p>

冷水让千的脑子清醒了一点,他猛然意识到重合的那个形象应该是他想象中的母亲。</p>

他不像陈浩,他打睁眼开始就没见过母亲,母亲这个名词对他而言只是个虚无的概念,他只能通过朋友的描述和文学作品去试图想象一个母亲的形象。</p>

其实他有考虑过把养母代入到“母亲”这一形象中,但是——不是说他养母哪里不好,他只是觉得一个可以给亲儿子下毒来诬陷他人的女人,实在不是很符合世俗对母亲一词的定义。</p>

正在他考虑着要不要抽空回去看看自己的养母时,陈浩也溜进了洗手间,还顺手带上了门。</p>

“我要跟你讲个坏消息。”陈浩满脸凝重地说。</p>

“阿姨把厨房炸了?”</p>

“不是,是关于这个幻境。凌晨3:43的时候,我暂停了时间,但是……我没有看见线。”</p>

千手中的毛巾“啪”地掉进了水槽。</p>

看不见线,就意味着找不到结;找不到结,就意味着他们不能离开这个幻境。</p>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自己所知的一切关于幻境的知识。</p>

“你暂停时间后,这里的世界有变成,就是那种,简笔画一样的世界吗?”</p>

“没有,变成了一片黑色,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没有。”</p>

一片黑色,一片黑色……</p>

“也就是说,这个幻境是……”</p>

知道千有头绪,陈浩也重新燃起了希望:“是什么?”</p>

“是个高级的幻境,是个符合魔魇神身份的幻境,我们只能坐以待毙。”</p>

“这还用你说!”陈浩正想给他一拳时,卫生间外传来敲门声。</p>

“大哥哥!饭好啦!”</p>

叫他们的是钟玲,钟鸣的妹妹。</p>

单看外表,她除了脸色苍白些和别的孩子没什么区别。陈浩开始还以为她的病只是长久不好的感冒,结果昨天晚上千给她读睡前故事的时候,她竟然“哇”地吐出一大口血。千顶着满头血啊吧啊吧啊吧,她却不以为意地擦擦嘴,说这老毛病了,每天都得吐两口。</p>

就算是砖姐那种特别抗揍的职业杀手也禁不住天天吐血,更何况钟玲一个小姑娘。</p>

千开始还自我安慰这只是幻境,说不定现实里人小姑娘没病没灾好得很。但仔细一想,她在现实中也去世了,就死在他昨天讲故事的那个房间。</p>

罢了,人各有命。</p>

客音王国的人似乎格外偏爱炖菜,在他们心中似乎什么都可以扔进锅里炖,土豆、胡萝卜、夏至的牛肉罐头、面包……</p>

尽管如此,陈浩从锅里夹出半根木勺时,还是觉得有些离谱。</p>

他看着那半只木勺,不知道是该把它夹出来还是若无其事地放回锅里。</p>

钟鸣发现了他的窘迫,把木勺从他的筷子上夹走,扔进了垃圾桶里。</p>

“我妈妈做饭总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上次我还吃到了一片围裙。”她解释道。</p>

钟母也很不好意思地说:“我的厨艺确实有些差…孩子他爸在世时都不让我碰锅铲。不过我每天都有向魔魇神大人祈祷,让我的厨艺进步一点。”</p>

“魔魇神还管这个吗?”</p>

“魔魇神大人超厉害的!”钟鸣气鼓鼓地说,“不仅是妈妈的厨艺!还有钟玲的病,我的成绩,都可以向魔魇神大人祈祷!”</p>

陈浩自身没有什么信仰,在他的认知中,人们应该会为了不同的祈愿向不同的神祈祷。求雨的不会去拜火神,求家庭和谐的不会去拜私生活一团乱麻的胜利女神。</p>

“魔魇神会回应你们吗?”千好奇地问道。</p>

钟母淡淡地笑了笑,说:“北原这么多人,这么多祈愿,他怎么可能每一个都回应。但是只要我们努力地去生活、虔诚地去祈祷,他一定会让我们过得越来越好。”</p>

即便如此,你们生活的好转也应该归功于自身的努力而不是虔诚的祈祷吧?</p>

看着母女三人闪闪发亮的眼睛,陈浩还是没有说出这句话。</p>

钟玲不可能活多久了;钟母终日操劳,迟早也有病倒的一天;钟母一死,年幼的钟鸣也很难有什么好的未来。</p>

他换位思考一下,觉得自己如果是钟母,恐怕会带着两个女儿跳楼。</p>

她们现在还能充满希望地坐在这里,只是因为信仰,相信着自己只要虔诚地向魔魇神祈愿,生活一定会变好。</p>

但魔魇神已经死了,死去的真神回应不了任何祈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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