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头发的药剂师耳朵很灵,嘿嘿笑道:</p>
“小兄弟,你放心吧,比起我得罪他们的事情,你们这些,小儿科啦,是吧,桐哥?”</p>
隆正桐点了点头,说道:</p>
“这家伙叫陈鸢,九龙城治安局的官网上查得到这个名号的,有人出一千万以太币通缉他。他的命,比我们贵多了。”</p>
张鱼听得目瞪口呆,想不到日日经过的夜鸦大街地底隧道里,就藏着这么一尊大佛。</p>
“嘿嘿。”白色头发的药剂师陈鸢笑了笑,从桌底下抽了一管药出来,说道:“早配好了,拿去吧。”</p>
“你……”张鱼又不知给什么反应,看向了隆正桐。</p>
陈鸢又哎了一声,说道:</p>
“你又来了,放心啦,没有桐哥的允许,我哪敢乱卖出去,不怕死么?”</p>
隆正桐拿过药,递到张鱼跟前,说道:</p>
“吃下去。”</p>
“哦……”张鱼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接过药,咕噜一声就喝光了一导管。</p>
隆正桐看张鱼喝完了药之后,就自顾自地在挑选店里那些看起来不可名状的怪药。</p>
张鱼拿着那支导管,忐忑不安,在一旁欲言又止。</p>
“有什么话就直说。”隆正桐没有回过头来。</p>
张鱼双眼一亮,走过去,问道:</p>
“师兄,既然我们有药方,为什么……为什么不公开它,或者量产卖出去啊?我家那边,好多这种病人的,他们都好惨的……”</p>
“时机未到,做这种事,就没有意义。”隆正桐答道。</p>
“什么叫……没有意义?”</p>
隆正桐没有回话,他不是很想说这个话题。</p>
张鱼没有得到回应,表情有些焦急。</p>
旁边的陈鸢接口道:</p>
“张鱼小兄弟,我来跟你说道说道,这‘败血症’啊,如果我没推测错,是某些人希望你们得的病。”</p>
张鱼一惊:“什么意思?”</p>
“每日,都有数以百计因败血症而死的尸体,从失落区流入黑市,以起码五万以太币的高价,流出九龙城。那条运输路线,是几个通天的老板的。”</p>
“他……他们要干什么?”</p>
张鱼连声音都抖了起来。可以说,他的一辈子,全家人,都被这个病折磨到如同活在地狱般一样,这陈鸢随口说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样炸到他脑海中。</p>
“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这条路线已经稳定地做了二三十年了。”</p>
“这……”</p>
“所以,你一旦把药方公开,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到头来的结局,就是用一部分人的死去换另一部分人的生而已。”陈鸢指了指隆正桐:“这就是桐哥说的,没有任何意义。”</p>
张鱼听得愣住了,不知给什么反应。</p>
隆正桐从头到尾都在选药,没有答一句嘴。</p>
陈鸢捏了一个纸球砸到他头上,说道:</p>
“我看这张鱼小兄弟本事就挺大的,就你一天到晚把所有人当小孩看,啥都不说……”</p>
隆正桐丝毫没有理会,将自己挑好的药塞到包里,转头走出小店:</p>
“赊账。”</p>
“尼玛你又赊账?别跑!”</p>
……</p>
煮水器咕噜咕噜地作响。</p>
水早已沸腾。</p>
茶具却一动没有动。</p>
叶文正一支又一支地抽着烟,茶桌上已经空了几包红色的烟盒,烟灰缸已经满了两个。</p>
“我不舍得你跪。”叶文正说道,“但你必须跪。”</p>
叶茹芸没有说话,拖着虚弱的身子,就那么跪在了叶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p>
“你我都知道,你并非平庸之人,你有很珍贵的天赋。”他顿了顿,“你身上的东西,即使对于姓叶的人来说,都是奢侈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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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茹芸低着头,静静地听着。</p>
“而你,就那么轻易地废了自己三年的心血,这不仅是对你自己不负责,而且,还是对不住叶家列祖列宗对你的庇护。所以,我必须罚你跪,明白么?”</p>
“明……明白。”叶茹芸答得很细声。</p>
“唉……”叶文正叹了一口气,坐了下去,说道:“是阿爹小看你了,平日说话都不敢大声,想不到你倔起来,竟然对自己心狠到这个地步。”</p>
叶茹芸低着头,脸上发红,不敢再说话。</p>
叶文正看了一眼跪着的叶茹芸,心又一痛。</p>
他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平日,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说话都细声细气,但骨子里,那股想向前跑的欲望,不比任何一个叶家的关门弟子弱。</p>
毁去三年的功夫,对藏在她心底里最‘争胜’的部分,是致命的打击。</p>
他知道,此刻她的痛苦,不会比自己的惋惜少。</p>
叶文正不忍地问道:</p>
“茹芸,你告诉爹,没了三年的心血,后悔么?说出来,会舒服一点……”</p>
他阅人无数,深知那些不说话的人,才是最容易钻到牛角尖去的。</p>
叶茹芸一直低着头,听得这句话后,才缓缓抬起头来。</p>
她的表情十分复杂,看着叶文正好一会儿,才憋出半句话:</p>
“爹,我不后悔。”</p>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并没有太多的迟疑。</p>
叶文正因此愕了一愕。</p>
“我知道我是傻,但我……没做错,不是么?”叶茹芸看着叶文正,话说得虽然细声,但目光非常坚定。</p>
“好……”叶文正终于将滚烫的热水倒进茶壶里,不再回话。</p>
……</p>
咯吱。</p>
叶氏武馆的后堂门被推开,叶文正缓缓走了出来。</p>
叶天赐放下手上的灰色大麻袋,迎了了上去:“师傅,师妹她怎么样了?我……我若早点回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p>
叶文正听到这句话,意味深长地看了叶天赐一眼,止不住叹了一口气:</p>
“她很好,丢了点功夫罢了,身体无大碍的。”</p>
“那就好,身体没大碍,就好。”叶天赐点了点头。</p>
叶文正问道:“你现在,是胡思乱想别的事的时候么?”</p>
叶天赐低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说道:“不是。”</p>
叶文正审视了叶天赐一眼,似乎比离开的时候有了些许不同,他缓缓开口道:</p>
“我叫你做的事,办得怎么样?”</p>
叶天赐转过身去,将刚才放在地上那个灰色的大麻袋拖了过来,说道:</p>
“办好了。”</p>
叶文正皱了皱眉,问道:</p>
“这是什么?”</p>
叶天赐一拉开那个大袋,里面一片血红,掉出了七八只血淋淋的断手来。</p>
“只有手?人呢?”</p>
“先杀了,再割的。”叶天赐说道,“这帮人作恶多端,应有此报。”</p>
叶文正满意地点了点头。</p>
他要叶天赐此行外出的目的,应该是达到了。</p>
“所以,你目前的唯一目标是什么?”</p>
“不要留手地打赢徐师弟,拿到叶家的东西。”</p>
“很好,记得你自己说的话。”</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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