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面前的时候，秦斌才看清了郑哲现在的样子，他脸色很白，氧气面罩下的嘴唇也毫无血色，脸上和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即使给他打了麻醉药，也依然咬紧着牙关，面皮下的肌肉纹理清晰可见。</p>
跟在担架后面，秦斌也走出了医务室，到外面后给张爱玲说了一声，就带着姜离一起跟着郑哲上了车子。</p>
出了山洞，司机就将车子开得飞快，路边的景物飞一样地划过。</p>
车子是一辆皮卡车，军队的牌照，军人给车厢上加了一个罩子。因为之前没有对出现这种实验事故有足够的预警，所以饲养基地这里是没有专业的救护车的，现在也只能用皮卡车将郑哲送到最近的医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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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哲身上盖着的白布被鲜血浸湿了一大块，之前处理伤口的时候军人割掉了已经被腐蚀作用破坏掉的坏死组织。伤口没有缝合起来，就如同军人说的，只是用纱布填塞着，鲜血在郑哲的胸口开了一朵暗红色的花，白布红花，甚至有点妖艳。</p>
姜离握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忽然郑哲发生了抽搐。</p>
军人单膝跪在他的头部用手指撑开了他的眼皮，光线的原因让他看不清郑哲瞳孔的样子，抬头向秦斌和姜离问：“两位谁带了手机，打开闪光灯让我用一下。”</p>
“我有我有。”秦斌说着就掏出手机打开了闪光灯，递给了军人。</p>
军人用手机照向了郑哲的眼睛，看了一眼又看向了他的胳膊，就大声吼：“瞳孔收缩，休克抽搐，体内疑似有大出血，静脉扩张，创伤性气胸，呼吸停止。按住四肢，撬开他的嘴，不要让他咬了舌头。”姜离抿住了嘴唇使劲按着郑哲的胳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颗掉在了盖在郑哲身上的白布上。</p>
军人吼完把手机还给了秦斌，翻开郑哲的嘴唇，用手用力扣着他的上下牙，使劲想掰开，胳膊用了几次力都没有效果，急得他额头上冒出了汗珠。</p>
视角扫到秦斌的腰带，连忙说：“借你的腰带用一下。”</p>
“哦哦。”秦斌应了一声，从腰上解下了腰带递给了军人。</p>
军人接过来，把腰带上的金属扣垫在了郑哲的上下门牙之间，使劲掰了一下，上下牙床被掰开了一缝隙，“帮我掰住，我找东西垫一下。”</p>
秦斌见没人回答，便自己上手掰住了郑哲的上下颚。</p>
军人扫视了一下，视线又转回了腰带上，把腰带折了两下就塞到了郑哲的嘴里，调整了一下位置，让腰带刚好处于上下后磨牙之间，“好了，可以松开了。”</p>
秦斌闻声松开了手，郑哲的牙齿在他手指上留下了深深的牙痕。</p>
“现在我要做一个简易单向阀门导流装置，你把医药箱给我。”军人指着秦斌身边的医药箱说，这是刚刚另一个军人带上来的。</p>
秦斌赶忙把医药箱递给了军人，军人接过来后打开箱子取出了一瓶生理盐水和一截很长的橡皮管，没两下就做好了一个插着两根管子的单向阀门导流装置，一长一短。</p>
把瓶子放在一边，军人掀开了盖在郑哲身上的白布，又从医药箱取出一瓶酒精和一把柳叶刀，简单地消毒后用刀子在郑哲的第二肋之间开了个口子，把长管子从切口间塞了进去，一手按死了郑哲胸口上的洞口。</p>
气泡从瓶子里生理盐水的底部冒了出来，郑哲的胸部明显一松，他又有了呼吸。</p>
军人用手肘敲了两下驾驶室后面的铁皮，车子开得更快了，没多久就到了最近的医院。</p>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在了医院门口，轮胎在水泥地上留下了漆黑的刹车印。军人从车子上跳下来，跑到门口向医院领导出示了自己的证件，郑哲就被推了进去，手术室门口上的牌子亮起了红灯。</p>
姜离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着手术结束，长时间的哭泣让她的眼睛变得红肿，秦斌安慰了她一声，跟着一个军人就走了。</p>
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彷徨、无助，各种各样的情绪缠绕上了她的心头。她坐在长椅上呆呆地想着，想着和郑哲的相识，和他的相知、相恋，想着他抱着自己睡觉的样子，想着和他在民政局领证时的样子，想着他在商场里向自己求婚时的样子。</p>
忽然她又哭了起来，边哭边喊着，语无伦次，“郑哲你要给我好好的，我们还没办婚礼呢，我们还没生孩子呢……”</p>
……</p>
“你好好的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再也不这么情绪化了，孩子名字就听你的，男孩就叫郑锟，女孩就叫郑谨，好不好，你赶紧好起来……”</p>
没有人回答她，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她的哭泣和自语。</p>
风从走廊尽头的窗户吹了进来，吹乱了她的头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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