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沿途火枪队曾猎杀过黄羊、野狼之类，可面对如此规模的马队，冯理还是有些肝颤，脸皮忍不住直抽抽，不复先前的淡定从容。</p>
唯有眼爷横刀立马，独自站在车队圈外，丝毫惧意也无。</p>
见马贼已经到了八十步，有人已经取了弓箭在手，随时准备发射。眼爷这才将手中一面小红旗用力一挥，身后传来数声枪响，立刻有马贼跌落马下。</p>
这时候谁见过火枪，还以为对面有妖法，一些马贼勒住缰绳，立刻有几十匹马与大队脱节。</p>
“射击！”</p>
眼爷毫不犹豫，再次发出指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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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枪手按十人小队依次射击，只不过几次呼吸间，车阵前人仰马翻，数十骑被放倒七七八八，剩下的马贼见势不妙，赶紧打马掉头，抱头鼠窜。</p>
教兵们手里的可是燧发线膛枪，经过班望他们不断改良，可以在一百二十米外准确射杀目标。</p>
这比弓箭手的射程高了近一倍。</p>
“这伙子人邪乎的很，不能硬干！”</p>
近十分之一的伤亡率，已经足以令马贼胆寒，于是有人跑去给头领建议。</p>
“莫怕，他们用的是火器，数量肯定不多，咱们跟上慢慢消磨，耗死他们！”</p>
大掌盘子头上戴着挂金环的额带，脸颊上有道长长的伤疤，相貌粗犷，眉眼间却十分精明。</p>
一声哨响，马贼大队立刻化整为零，呈半弧形与车阵对峙，也不进攻，也不撤退。</p>
眼爷也不着急，招呼包买驴，让他的人上前补刀。</p>
一会儿功夫，就割了二十多颗人头回来，还有几个马匹中弹受伤的倒霉蛋，成了商队的俘虏。</p>
马贼看得目眦欲裂，有人按捺不住，呼啸上前，结果无一例外，被射杀当场。</p>
其实为了诱敌，眼爷只准五个小队开火，岂料燧发枪太过犀利，令马贼当场改变了策略。</p>
眼爷从俘虏里挑了个伤重的，拉到车阵前，二话不说，直接用剔骨尖刀插进俘虏膝盖里，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令四下无声。</p>
“太特么残暴了！”</p>
冯理也算见过世面的，但看到眼爷将那人的髌骨生生撬了出来，还是吓得小脸煞白。</p>
干完这事，眼爷才到其余俘虏面前，找到个吓尿的，用带血的刀在他脸上蹭去血渍，说道：</p>
“尕娃子，该说啥，不该说啥，知道了吧？”</p>
那人抖似筛糠，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p>
原来这伙马匪就是马家趟子手盯上的肥羊，由于马匪飘忽不定，摸不到老巢，高端的猎人只得以猎物的面目出现。</p>
这伙人中大多数其实是威远城（注）的汉人，因不满朝廷税政严苛，逃到西域谋生，半耕半匪，与当初的刘家堡情况类似。</p>
不同的是，他们吸纳了不少色目人和蒙古人，啸聚在金塔山一带，距离大明边境尚有五六百里。</p>
大明曾在旗杆山立七杆大旗，招抚叛民，但肯吃回头草的属于少数，滞留西域的汉人少说也有数千人。</p>
就连更远的怯迷城（今伊朗克尔曼）、文谷鲁城（今约旦安曼西南）、撒黑四寨城（今叙利亚阿勒颇东北的撒黑）、菲即城（今土耳其小亚一带）、鲁迷城（今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等地，都有“种旱田，养食猪犬”的汉人。</p>
马俊他们相中马匪不过是西域汉人族群中的一支，掌盘子外号米满仓，只知姓米，真名不详。</p>
眼爷朝那边挥挥手，包买驴会意，上前给那个伤重的俘虏脖子上一刀，给了个痛快。</p>
“走嘞！”</p>
大喝一声，眼爷指挥商队转折向西，火枪队断后，就在重马贼眼皮子底下经过。</p>
“不好！点子奔咱老家去了！”</p>
这时马贼掌盘子才醒过味来，知道这商队根本不是肥羊，自己才是。指挥众马贼铺天盖地围攻商队，这时候眼爷一声令下，火枪队火力全开，马贼此时才真正领教了燧发枪的射程。</p>
百米之内根本冲不进去，再多弓箭也是枉然。就算有个别漏网之鱼，马家那些枪手、弓箭手也不是吃素的。</p>
那些弓手站在板车上，或是坐在货包之上，张弓搭箭，也是一射一个准。</p>
商队虽然行进缓慢，却始终没被拦阻停下。</p>
“世界的脚步始终向前，我们有幸走在前面。那些被落下的，要么吃灰，要么死亡。”</p>
看着渐渐拉开距离的马贼大队，冯理长舒口气，感慨万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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