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事情有转机，朱元璋的语气顿时缓和许多，太监出去叫人的功夫，他又叫来蒋瓛。</p>
“你且派人去查，那塞音老仙得了伤寒，是否确有其事？”</p>
又对郝进道：“你的脑袋暂且寄着！”</p>
少顷，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背着个大药箱走了进来。</p>
“草民王履叩见皇上，万岁万万岁！”</p>
走至丹陛前，王履跪地磕头，口称“万岁”。</p>
“免了。你曾在秦王府做事？”</p>
大概没想到王履是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老头，观其面善，朱元璋的态度好了许多。</p>
“是，小人曾任秦王府医正，因年事已高，去年便辞了差事，拜在塞音老仙门下。”</p>
王履坦坦荡荡作答，这是行前与刘学勤演练过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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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大夫，我听说塞音老仙不通医道，你跟他学什么？”</p>
想起前面郝进的言语，朱元璋的脸色阴沉了几分。</p>
“万岁爷容禀。”</p>
当下，王履将去年自己如何得到华清池论道的笔记，自己如何拜师的经过一一道明。</p>
他是行医之人，对老仙三虫论的论断当时就惊为天人，因为这与他自己对医道的一些困惑，有拨云见日之感。</p>
拜师时老仙也曾明言，自己不通医术。但是塞音老仙的学问，可以帮助到行医之人。</p>
一是对医患的研究方法，和自己之前的经验正好可以相互印证；二是道场那些匪夷所思的手段，或许假以时日，可以借助工具观察到那些不为肉眼所见的细菌。</p>
“原来如此。”</p>
朱元璋点点头，心中疑虑消去大半。唤来身边太监，命道：</p>
“你去叫秦王去东宫，咱一会儿就去给太子瞧病。”</p>
秦王朱樉去年被朱元璋召回京师，至今仍留在京中。叫他和王履相见，是怕碰到个冒牌货。</p>
太监小跑着去了，朱元璋才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p>
“听说你这回来，带来了一种神药？”</p>
“是，此药名曰阿司匹林，草民也是前些时日才得知。眼下只是在实验室做出来一点，我全都带了过来。”</p>
王履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个银质盒子，由太监呈了上去。</p>
朱元璋小心翼翼打开盒子，见到里面全是淡黄色、指甲盖大小的药片，与方士炼的丹药迥然不同，也不由有些吃惊。</p>
“此药原料来自于柳树叶，里面有种成分，道场里叫水杨酸。用乙酸和乙醇反应，制备乙酸酐。”</p>
“哦，乙酸就是咱们吃的醋里的醋精，乙醇是酒里的酒精，将酒里头的水脱掉，便可制成酒精。”</p>
“再用水杨酸与乙酸酐反应，可以制成乙酰水杨酸。此物与浓硫酸反应，便可以制成阿司匹林了。那浓硫酸就是道家烧丹常用的绿矾油。”</p>
见朱元璋听明白了，王履接着说道：</p>
“此药可以解热，可以镇痛，有奇效，不是寻常汤药可比。我师曾有交代，太子的背疽之症乃是细菌感染，目前没有抗感染的药物，只能用阿司匹林缓解太子的病痛。想要大好，就得靠太子自身免疫力。”</p>
这话说完，朱元璋的面色又变得阴沉似水。</p>
“你是说神药治不了太子的病？”</p>
“是的，但这已经是眼下最好的药物了。”</p>
朱元璋只觉气塞胸臆，想要发作，却又怕失了这最后的机会，只有将手中的银盒攥的咯吱作响，大殿静的落针可闻。</p>
“我还带了一种药，就是先前所说的酒精。”</p>
王履似无所觉，又从药箱里取出一只玻璃瓶，盛满透明如水的液体。</p>
“这个酒精有一定的杀菌作用，用来擦洗患处，若能将病灶缩小，就有望控制住病情，只是用的时候会比较疼。”</p>
“只要能治病，疼怕什么！”</p>
朱元璋自是有见识的，王履相当于将治疗方案合盘托出，起码比传统汤药说的明白。</p>
“我带的酒精只有这些，不过我会将制作方法呈上，还请皇上命人大量制作，以备不时之需。”</p>
“甚好！”</p>
王履态度诚恳，又有医者仁心，终于博得朱元璋的好感。</p>
“你这就随咱去东宫，太子的病你要全力以赴，治好了咱重重有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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