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烧铁入水的声响，众人疑惑抬头。</p>
下雨了？</p>
当然没有。</p>
街边二楼内，五十名别火卫已久候多时，每个人身边都有一床棉被。棉被掀开，是一桶桶液体，尚且冒着热气的温水。</p>
此时，二楼的窗户齐齐打开，一桶接着一桶水，当头泼下，嗤嗤声不绝于耳，水雾瞬间弥漫开来。</p>
陌刀队不怒反喜，终于凉快了。脚步声更快，喊杀声炸响，他们要杀光眼前一切。</p>
“嘣！”</p>
是弓弦震动的声音，二百弩手终于等到发射信号，不假思索的扣动机括。</p>
“横刀！”不用王珩提醒，久经战阵的陌刀队已自发完成动作，陌刀遮面，一往无前。</p>
只是情况与预想的不一样。</p>
这回，曾经出生入死的甲刀没有庇佑他们。随着一波齐射，刀断了，甲裂了，有人中箭倒下了。</p>
王珩也中箭了。一箭肩膀，一箭胸口，入肉极深，他在咬着牙死扛。</p>
他是镇戍将，是统帅，是一军之胆。</p>
他不倒，陌刀队就不会倒。</p>
“举刀，冲锋！”他也是尖刀，他的方向，就是陌刀队前进的方向。</p>
王珩冲了起来，陌刀队跟着冲了起来。虽然人数已不足一半，但战意震天，地动山摇。</p>
“嘣！”</p>
第二波齐射，陌刀队再倒一半，人数已不足四十。</p>
这轮齐射，王珩被重点关照，有一半弩箭射向他。但他没有倒，也没有中箭，被挡住了。</p>
是王亢。</p>
二百斤的身躯死死护在王珩身前，拦下了所有弩箭，用自己的命。</p>
王亢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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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遗言，十数根弩箭已将他串成刺猬，死的干脆利落。</p>
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遗憾</p>
“嗯啊!”王珩目眦欲裂，想咆哮却哑了嗓子，最终只发出一声闷吼。</p>
回头四顾，仅剩的三十余名陌刀卫，人人带伤。</p>
他苦闷，心痛。</p>
封刀十年，憋屈了十年，为家族鞠躬尽瘁了十年，最后换来的是一纸顾全大局，宗主要他委曲求全。</p>
为了家族，他认了。</p>
他低下头颅，丢掉尊严，一忍再忍。副将被换，杀手行刺，族人失踪，这些他都忍了。</p>
然而，忍让换来的是步步紧逼。李家偷袭王家坞，镇压巡城卫，抢占城门。</p>
他们要赶尽杀绝！</p>
都要死了，还他娘的忍什么？</p>
于是，他磨刀，要杀出一个朗朗乾坤。</p>
怎料，终究还是忍了太久，世人早已忘记当年的陌刀王珩，忘记他横行沙场的赫赫威名。</p>
他自己也忘了，忘得一干二净，落了个满盘皆输。</p>
“咔嚓！”</p>
这是重弩机括扣弦的声音。</p>
闻声，王珩转回脸，看向近在咫尺的重弩手。原来，已经这么近了，近到抬手就能砍死他们。</p>
可惜，刀，已经提不动了。</p>
“嘣！”</p>
随着第三波齐射，一切尘埃落定</p>
是吗？</p>
王珩不知道。</p>
他已经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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