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屋的座钟敲响，早上六点。</p>
风雪已停。</p>
所有仆役有气无力地推开门，裹紧棉衣，搓着手在雪地中来回跑动。</p>
有去排队上旱厕的，有去主屋等着伺候的。</p>
也有去厨房忙碌的。</p>
所有人不约而同避开了北屋前的一大片地方，雪地上的脚印都是弧形。</p>
“来人啊来人啊！继业！快来人！”</p>
主屋发出凄厉的叫喊，姜枫娘的声音充满惊恐，同时还伴随着阵阵呕吐。</p>
厕所里有人提着裤子跑出来；</p>
端水的和端菜的撞到一起，热水和热菜全部洒到雪地上；</p>
主屋门口有人大叫着跑出来，也有人慌里慌张地跑进去，再大叫着跑出来。</p>
此时的主屋三楼，满身是血的姜爹吃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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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枫娘和几个大胆的仆役去扯，但怎样都扯不开。</p>
年龄稍大的男仆役忍住恶心说：“夫人，公子已经不在了，呕，还是命人去报公吧。呕。”</p>
姜枫娘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的丈夫。</p>
有人在院子里大喊：“快来人帮忙！”</p>
原来整座院子的门，都从外面封死了。</p>
唯二有阳台的东西厢，但进屋的门也从里面封死了。</p>
除非有人跳上屋顶，再从屋顶跳到屋外去求救，否则</p>
姜爹满脸是血地抬起头，灰白的眼珠看向一旁瘫倒的妻子，咧开嘴巴，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p>
“夫人，要不要尝尝，味道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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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枫娘双眼一翻，晕死过去。</p>
整座院子成了人间地狱，所有人都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跑。</p>
男仆役们从屋子里抬出许多桌椅，堆叠在主屋门口，事到如今，哪还有人在意主仆之分？</p>
他们只想活下来，于是把可怕的一家三口关在门内。</p>
又紧紧抱团，躲进了一个房间。</p>
有经验的老仆役说：“老爷不是普通的发狂，看起来、看起来像中了赶尸蠹！”</p>
“老爷怎么会中赶尸蠹？！”</p>
“难道是小姐下的？对了，院子里闹出这么大动静，都没看到小姐！”</p>
“定然是她！没事，我们等七点到，就可以报公了”</p>
砰——</p>
还在商量对策的男仆役们僵硬转头，往门口看去——</p>
姜爹正挺着硕大的肚子走向房间，门在他身后关闭，屋内传来的叫喊令人不忍卒听。</p>
这家只有四个女仆役，她们正努力向屋顶爬去。</p>
屋顶已经爬上了一人，她正伸长手臂试图去抓栏杆上站着的姐妹。</p>
栏杆上的女人却突然缩回手，抱住柱子大喊：“春梅，快下来，你后面有人！”</p>
叫春梅的女人回头看去，不知何时，姬豪尔站在了她身后。</p>
姬豪尔一脚踩上她的背脊，说：“两个选择，要么作伪证，我保你们平安；要么现在摔下去成为贱男人的盘中餐。”</p>
春梅双手紧紧撑住屋檐，半个身子陷进了雪中。</p>
她大着胆子往下看了眼，鲜血正从耳房的门缝往外淌。</p>
只这一眼，她便立刻开口：“姬娘子，你与我家小姐是朋友，我们自然唯你马首是瞻。”</p>
姬豪尔踩得更用力，春梅发出闷哼。</p>
屋檐下的冬青、夏菊和秋兰直接跪下，连连求饶：“姬娘子手下留情，放过春梅！”</p>
姬豪尔这才开口：“如果是因为你家小姐，那你们随时会叛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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