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灵去见月珩。</p>
夜幕降临,清亮月光充盈天地，万点繁星在苍穹上闪烁，月珩便是此时从水中走出。</p>
他的周身浮动月光,如碎银般灿灿细闪，鲛人尾巴化作一双修长的腿,一步一步踏水而来。</p>
男子泠然玉致的轮廓,在月色下逐渐清晰。</p>
鲛人族常年生活在海水中,上身不着衣物，只佩戴贝壳与珍珠一类装饰,现下的他也是,赤着上身，水流过精壮的上身,显出流畅的线条,落进下身蓝色的裤袍里。</p>
那双眼眸如海晶,皎洁透亮，耳朵一侧嵌着玉石,在夜色中散发温和光芒。</p>
“善善。”他见到她，脸上挂起微笑。</p>
“表哥。”羲灵眼中绽光,小跑到他身边。</p>
月珩微微一笑：“实在抱歉,临近傍晚时,我被一些事拖住,不得不去处理,叫善善久等。”</p>
羲灵抱胸道：“你再晚上一会，我可就走了,今日不止我来了,阿照哥哥和我的朋友也来陪我。”</p>
月珩透过她的肩膀,看向她身后一男一女。</p>
羲照笑着上前,拢住月珩说话寒暄，比起羲灵，这二人日常碰面的次数可是多了去了。</p>
而剩下另一人，羲灵介绍道：“这个是我在学宫的好友，羊滢，你可以喊她小羊，她不会游水，今日也出来和我一起学。”</p>
羊滢腼腆笑了笑，羲灵握住她手，“没事，我表哥人很好。”</p>
月珩颔首，“既是善善的朋友，那便是我的朋友，叫我月珩便好。”</p>
他道：“那我们现在便开始吧。”</p>
羲灵点点头，看向羲照：“你照顾好羊滢。”</p>
她和羊滢都要学水，月珩一个人显然不够教二人，羲灵便拉了羲照来帮忙。</p>
羲照道：“明白。”</p>
月珩道：“那我们先学憋气，学游水憋气便是第一步。”</p>
羲灵与月珩往海里走去，今夜天气极好，没有下雨的迹象，极其适合学水。</p>
碧波荡漾，海水平缓，水面逐渐漫过她的脚踝，没到了小腿肚处，海水下有海草游动，时不时拂过羲灵的腿部。</p>
她起初感觉尚好，可往前走着走着，水草忽然变成了一只滑腻的手，从水中伸出，一下缠上她的足跟，脚步一下定住。</p>
“怎么了？”月珩停下来。</p>
羲灵回神，那水面澄澈，倒映出她苍白的面颊，海草在水中摇晃着，分明没有东西缠上她。</p>
是她生出了错觉。</p>
“没什么。”羲灵抬起头。</p>
月珩似有察觉，朝着她伸出了手，“没事的善善。”</p>
羲灵看着那修长的五指，对上他温柔含笑的眸子，将手搭上去。</p>
指尖贴合的一瞬，掌心传递来他肌肤的温度，他握紧了她的手，宽和的力量，让羲灵悬着的心渐渐放松下来。</p>
对修士而言，潜入海底时，可以用灵力护身，变出防水罩护在身侧，但水中世界藏着万千生灵，幽深莫测，一旦防水罩破灭，若修士不会游水，便是死局，防水罩并不是万全之策。</p>
羲灵必须学会游水。</p>
月珩道：“我牵着你走，有我在不必担心。()?()”</p>
那边羊滢适应得很快，已经和羲照学起憋气。</p>
月珩侧过眸子道：“你既害怕，那我们先在海边走，等适应了海水，你再学怎么样？()?()”</p>
他的声音明朗，柔软却带着力量，不管是母后，还是月珩，亦或是其他鲛人，都脾气极好，待人柔言细语，仿佛没有事能让他们动怒，羲灵早已习惯他静水深流般的温柔善意。</p>
羲灵道：“好啊。()?()”</p>
她将碎发别到耳后，与他往海中走。</p>
潮水起起伏伏，一浪一浪拍打在羲灵的腿上，月珩牵着她走了许久，道：“现在试着憋气？16[(．)]16?16#?#?16()?()”</p>
羲灵眼睫一颤，从方才到现在，她都是在强撑着，只在海边走走还好，真要下到海面之下，只怕要丢盔卸甲。</p>
夜幕低垂，月亮挂在高空，凝视着下方海面，海水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纵有星光洒满海面，亦让她满心惶惶。</p>
海水幽暗不见底，好似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只待她步入水中，就要将她拽入深渊。</p>
羲灵额角渗出细汗，下意识将手从月珩手中抽出，往岸边走去。</p>
从少时起，海水就是她的魔障。</p>
大雨瓢泼，湍急的海水翻腾，她和哥哥溺在漆黑的海水之中，拼命挣扎往上爬，海草攥住了她的脚踝，哥哥转身帮她去斩断海草……</p>
羲灵肌肤浮起一阵一阵的虚汗，那股冷意隔着万年再次涌上心头，她的小腿抽搐，身子因恐惧而颤抖。</p>
月珩伸出手来扶她，羲灵躲开，后退一步，脚下却踩空，“哗啦”跌落在水中。</p>
“善善！”</p>
海水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羲灵溺在水中，用力挣扎着，却怎么也使不上力，直到月珩伸出手拉住她，羲灵浮上水面，靠在礁石边，“咳咳”吐出了水，大口大口喘息着。</p>
潮湿的水珠顺着她发梢滑下，她已全身湿透，衣袍湿漉漉贴在身上，脸颊因为咳嗽浮起一片薄红。</p>
羲照在远处听到动静，一下游了过来，“没事吧？”</p>
月珩眉心拢起，目光关切，抬手轻拍她的后背，柔声道：“还要继续吗？若是觉得难受，我们便先上去。”</p>
羲灵靠在石块上，缓了好一会，抬头看见海面明澈，没有丝毫波澜，自己的兄长关切地围在自己身边，她心中的恐惧慢慢散去，平静下来笑道，“没事的，方才我只是没有站稳跌到海里。”</p>
月珩道：“不要逞能，可以慢慢来。”</p>
羲灵：“真没有。”</p>
她拉过月珩的手腕，双目弯成月牙：“快教我憋气吧，不然我和表哥一整夜就沿着海岸走了一圈，就这样两手空空回去，岂非什么也没学到？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空出来一晚上呢。”</p>
她语调绵柔，带了些撒娇的意味，月珩没办法，轻声道：“那我们便先试试看。”</p>
羲灵道：“好！”</p>
他牵着她的手往海中走，水位已经漫过半个身体，月珩先埋入水中，给羲灵做示范，羲灵</p>
聚精会神()?()，</p>
有模有样学着。</p>
月光皎洁?()??。?。??()?()，</p>
天空时不时划过流星一般的光芒()?()，</p>
是有修士御剑从穹顶经过。</p>
若是她此刻回头()?()，</p>
仔细看看，便能瞧见身后海滩的丛林上空，有一道身影正在俯看着他们。</p>
那处离地足足有百丈之高，风声呼啸，孤月清寒，那人的衣袂飞扬，身姿却分毫没有晃动，肩膀上蹲着一只黑猫，四爪牢牢地抓住他，像是被钉住，与身后的天色融为一体。</p>
他悬浮在空中，脚下是一望无际翠绿树林，远处海面平静，浮光跃影。</p>
“那就是小青鸾的鲛人表哥？”猫公抬起爪子，指着下方。</p>
少女在练习憋气，在水中浮浮沉沉，身前男子搀扶着她，与她一同潜游又一同从水中浮起。</p>
“长得还挺俊的，身段也不错啊，就是怎么和小青鸾走这么近？”</p>
那二人举止太过亲密，每一次羲灵潜入水中，身边男子都攥紧她的手，防止她被冲散，等到她从水中浮起来，男子又靠上去，抬手轻拍她的后背，温柔安抚她，羲灵会回以一笑。</p>
猫公越看越不对劲，羲灵何曾对谢玄玉笑得这么甜过？</p>
它与有荣焉，道：“小青鸾嘴上说喜欢你这一款，但和你闹矛盾后，立马转头去找别的男子，我是看出来，她就是只喜欢长得好看、身材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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