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还有点儿小沮丧。</p>
我没法回答，只好苦着脸反问：“学姐你下黄泉就是为了在这种地方和我探讨哲学吗？”</p>
她又笑了。</p>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到了地府，学姐笑起来的频率比先前高了很多。</p>
她说：“学妹你之前不是问我会不会堪舆术吗？其实我家是堪舆世家，不过这两个字难写，现在都叫风水了。到了我爸妈这代，我妈是干考古的，我爸是搞地质的。从小他们就教导我，说我们国家的历史底蕴丰厚，让我以后也要好好遵循祖训，专心研究历史。”</p>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被他们要求，拿根毛笔临摹古帖——说起来赵孟頫还怪惨的，因为字太好看了，求痔疮药的信札都会被保存下来，现在大家都知道他得过痔疮了。”</p>
“什么？大家都知道了？”听到这，我真诚地纠正她：“我现在才知道。”</p>
“总之我爸妈就是这样啦，死板得很，天天把使命看得比什么都重，好像天塌下来了也要他们顶着一样。”学姐轻声说：“但是他们从来没问过我长大想干什么。”</p>
“所以你来这里不会就是想跟他们说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以后都不会再按他们的安排走了吧？”</p>
“学妹你脑回路够刁钻的，以后写小说别这样了，会没人看的。”学姐温温柔柔朝我心上捅了一刀。</p>
“其实我都快记不清爸妈长什么样了，小时候他们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只是给我留了很多古籍很多字帖，让我一个人慢慢看慢慢学。他们大概也没留神过，里面有些祖上传下来的阴阳秘术，按理说是不适合小孩学的，可我当时不知道，就这么稀里糊涂学了。”</p>
我好像明白学姐为什么大冬天穿条裙子也不冷了。</p>
恍然间，我仿佛透过她的身体看到了后边那块乌黑的大石块。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还是我给学姐披上的棉服。</p>
“他们经常去外地考察。当时国内考古的人本来就不多，南方出了个皇墓，北方出了尊青铜鼎，无论多远，他们都要过去。我长到十二岁，还从来没爸妈一起呆超过半个月的时间。”</p>
“小时候刚开始认字，把‘亲’字写少了一划也没发现，开开心心拿给他们看。看完他们很生气，把纸揉成一团扔地上，我又拿了张给他们，又被扔到地上了。当时我觉得他们讨厌死了，大声说这辈子都不要再理他们了。”</p>
我试探着问：“然后？”</p>
“然后我就真的再也没理过他们了。”顿了顿，学姐才接着道：“那天晚上他们出发去东边一个县城考察，路上山体滑坡，两个人都埋在里面了。我对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成真了。”</p>
说到这，学姐的声音低了下去。</p>
“不过刚刚我在那块石头里看到，原来那些扔掉的草纸，他们后来都一张张重新展开，收到柜子里了。我没来得及看到，就被接到了姑姑家。”</p>
“再后来，我还是按照他们规划的那样，学了考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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