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襄郡。</p>
清水河畔。</p>
一辆松木马车，停在河边。</p>
它装饰朴实，内部空间宽阔，注重实际而轻奢华。</p>
一名小书童，拿出小梯子，让马车上的主人下来。</p>
青布门帘拉开，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一前一后下车。</p>
后下车的老者，虽然佝偻，身材却不矮，双手微微颤抖，脸露慈祥，对身旁老人道。</p>
“梅老弟，没错吧。这里确实比其他地方宁静。”</p>
“是啊。”</p>
被称为梅老弟的老者，衣着华丽，深吸一口空气里的芬芳，心旷神怡道，“没想到北地山沟子，竟然有如此好的通水渠。”</p>
“田地被清理的很好，大雪覆盖，来年又是丰收。”另一个小书童认真的记录。</p>
他们身份可不简单，梅太师乃天下名师，书童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当的。</p>
远处有一处屋堡，此刻有炊烟冒出，屯子不大，来回十几步吧。</p>
但竟然高达八丈，这应该是武川镇修建的。</p>
几户人家，三四十人，可建不起如此庞大的工程。</p>
“这里，离武川镇十几里，李氏的耕农应该不少吧。”梅太师询问道。</p>
段先生在一处断木坐下，笑道，“李氏一共就四千人出头，还有两千多兵卒，能有多少人？”</p>
闻言，梅太师先是一愣，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p>
“那岂不是，一千多人，耕种了两万亩地，一人管理二十亩？”</p>
段渊自怀中拿出一叠厚厚的黄皮书纸，那里是他研究周云的笔录。</p>
“首先是水渠，李氏集中人力，修建了水渠水坝。其二是耕牛，李氏几乎是人手一只，其三是农具，李氏奇技淫巧，登峰造极，一人之力等于数人。”</p>
“最重要的是，，”</p>
段先生略微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最重要的是，李氏没有苛捐杂税，田地归公，但收益却归民众，军有十七斩，民有二十三法，除此之外，就是周云，也不得乱杀一人。”</p>
“所以，李氏才会在北疆站稳脚跟。”</p>
闻言，梅太师并没有回应。</p>
小书童们已经点起了火堆，架好了陶锅。</p>
羊肉粥，虽然简单，也不是谁都吃的起的，尤其是北疆。</p>
“李家盘子小，这一套自然行，大楚盘子太大了，军法民法数千条，又有什么用呢！”</p>
老友想说什么，梅太师明白，可大楚上层盘根错节，哪里不似武川镇李氏这般简单。</p>
北方的傍晚寒冷，几十名兵卒早早开始准备。</p>
本来今日可以抵达武川镇，但梅太师忽然想起了楼关时的岁月。</p>
那时候，年轻的他和段先生，在楼关的残檐断壁上，住着帐篷，守了几个月。</p>
就在梅太师和段先生，吃着羊肉粥，喝着洛阳酿，回忆往昔时。</p>
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一队骑士。</p>
他们甲胄精良，红底黑甲白袍，水一色的突厥大马，直奔梅太师而来。</p>
“戒备！！”</p>
护卫将军梅朝开一声怒吼。</p>
几十名披坚执锐的梅太师亲卫上马，拔出兵刃，小心应对。</p>
领头的将军额头渐渐冒出汗珠。</p>
这支骑兵很厉害。</p>
他们的眼眸中，杀意纵横，全是视死如归之辈。</p>
战马在奔腾的过程中，队形始终没有丝毫变动，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锐。</p>
加上李氏的玄甲，青山弓。</p>
老实说，几十个人对上十名武川铁骑，不一定赢。</p>
过去只听大营里的人说，武川镇骑兵撵着突厥狗杀，这会亲身体会，终于理解突厥人面对是什么了。</p>
“喻！！”</p>
十名骑兵，在二十步位置停下，为首之人身材高大，一看就是悍勇之辈。</p>
他孤身下马，来到梅太师不远，躬身行了楚礼，道，“武川镇骑二营梁三，拜见梅大将军，夜里风寒，武川镇路好走，家主让我请大将军去城寨中休息。”</p>
“梁三！”</p>
梅太师同段先生面面相觑，敢孤身而来，一个无名之辈，竟然气度不凡。</p>
“梁小将军，老夫想在此，卧雪赏月，明日一早再去拜访李氏家主跟卧龙先生。”</p>
卧雪赏月！ 梁三一愣，脑子没毛病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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