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她睡觉,无法忍受任何光线。</p>
然后是被推出去再也没被推回?来的老人, 被挖了两个三角体的蛋糕,总人数有103个的热带植物爱好者企鹅群, 纷飞杂乱闪着红光的垃圾桶……</p>
一切都?变成疯狂下坠的黑洞,像快要将她吞噬殆尽,无尽恐怖和巨压感?间, 忽然有道声音扯着嗓子唱——乌云乌云快走开!</p>
就这一嗓子将黑雾击破, 心跳失常间, 崔栖烬疯狂奔逃,趁乱回?头?, 发现唱这句的人回?过头?来, 竟然是一条黄色热带鱼, 特别幽怨地追赶着她,在她身?后喊——</p>
我怪她, 我恨她,她让我有好长一段时间都?觉得天塌了!</p>
她骤然睁开眼,惊魂未定?。</p>
世界是黑的,手在枕头?下探到一个软软凉凉的物体,是一个芒果。</p>
她用力握紧手中芒果,此时嘈杂声响也缓慢入耳,或匆忙或缓慢的脚步声,未知仪器的“滴滴”声,从走廊外传来的恸哭……</p>
掀开眼罩,忽而被大?亮光线刺得眯起眼,一道佝偻身?影从面前经过,带了一片阴影过去,再缓缓完全睁开眼,视野缓慢聚集,先是看到了池不渝身?上的粼粼金光——</p>
病房外墙开了一排顶窗,金光被切成一个斜斜的色块,落到池不渝身?上。她整个人侧缩在躺椅上,不太舒服的姿势,将怀里的大?棉袄揉得很皱,像个抱枕似的抱在怀里,戴着兜帽,看不清脸。</p>
不停有人经过,将落到她身?上的金光切断,再移开,重新连接,光似乎又往上跳了一点,反反复复,最后落到她模糊而柔软的脸部轮廓,像一幅正在用饴糖上色的印象派油画。</p>
这个过程,似乎比任何一场日出都?来得鲜明。</p>
崔栖烬抓着手里的眼罩,察觉不到自?己的腰有没有好转,没有注意昨夜这么多吊瓶到底有没有吊完。她看那些光在池不渝脸上跳,在池不渝脸上融化,很久都?没有动。</p>
她想眼罩应该也是昨天晚上池不渝出去的时候买的,不知什么时候塞到了她枕头?底下。</p>
“今天这个天气,硬是巴适哈!”直到不知是谁在病房里感?叹了一句。</p>
崔栖烬如梦初醒地跟着声源,去看顶窗外大?把大?把的金光,有些晃眼。</p>
下意识再抬眼去看池不渝,看到的却是陈文燃打?着哈欠的脸。</p>
陈文燃挤到她面前,拎着一大?堆牛奶面包漱口水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啥子呢这是?发这么久呆了?”</p>
说着,还又凑近了些,来瞧她眼睛,“该不是腰扭了眼睛也跟着坏了吧?”</p>
崔栖烬心累地阖一下眼,将陈文燃的脸推开,在枕下摸索着眼镜戴上去,言简意赅地说,</p>
“什么也没看。”</p>
她说的是实话,没戴眼镜,她什么也看不清。</p>
陈文燃“哦”了一声,无聊地退开,看了一眼那边的池不渝,池不渝睡得正沉,甚至对旁边床的呕吐声置若罔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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