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边的火烧云即将消失殆尽,暮色快占领大地时,苏璟默默叹了口气,推动着轮椅从大树后面走出来,对几米开外一只脚已经踏进湖里的青年道:“你既然准备要死了,可否发发善心,把你的财产转让给我?我最近穷得要死,连饭都要吃不起了。” 虽然看不到正面,但青年一身昂贵的装扮,从衬衫到脚下的鞋子无一不是顶级奢侈品定制,再有那身又阴郁又矜贵的气质,想必穷不到哪里去。 伸手拍死一只停在她手背上吸血的大蚊子,很无辜地接着道,“反正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也带不走,你给谁不是给,对不对?你放心,我继承你的财产后,一定会帮你寻个风水宝地存放骨灰的。” 虽然她不爱管闲事,可谁叫她看到了呢?并且还在同一片地方待了半个多小时,不认识却也算有点缘分了。 生命只有一次,哪怕活着很辛苦,能活着还是要活着,说不定以后就遇到有趣的事了呢。 湖边的青年似乎没料到会听到这么一番别开生面的开解,愣了一下,随即挑挑眉,把被湖水浸湿的脚收回来,缓缓地转过身,面对着苏璟。 四目相对,苏璟失神了半秒钟,被对方帅到的。她自诩看过许多俊男,各种类型的俊都有,但眼前的青年足以排进她所见过的美男榜前三,超模的身材,完美得挑不出什么毛病的五官,白皙细腻的肤色,镀着薄薄一层淡金色霞光,似乎比神只还要俊美三分。 长得这么帅,究竟为什么会想不开要寻死?苏璟有点不能理解,这个世界对俊男美女无疑是格外宽容的,毕竟啊,大多数人都以貌取人,颜控占有大半数人口。 青年眼力不错,注意到她短暂的失神,心情莫名愉悦,插着口袋漫不经心道:“很可惜,我的财产不能让女士你继承了,因为我并不准备寻死。”微微踢了一下湿哒哒的脚,“不过是天气太热,想浸润一下脚凉快凉快罢了。” 现在是初夏,热是挺热的,但什么人想凉快不脱鞋就直接把脚伸湖里去的? 莫非觉得她脑容量太小,很容易骗?苏璟瞅了瞅他的脸,上面没有什么阴暗情绪,也没什么歇斯底里,只有一点点玩味及百无聊赖,她眨眨眼,干巴巴哦了一声,又道:“再见。” 她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怪人什么举动都有可能做出的,直接连鞋带脚一起伸进湖里,对怪人来说,就不算个事。 苏父苏母估计带着她的营养晚饭到医院了,苏璟操作着轮椅转向,准备返回医院,同时心里不断地刷着一句话: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青年等她走出一小段路,嘴角饶有兴致地勾了起来,未来的一段时间,兴许他可以不那么无聊了。 不远不近地跟在苏璟身后,一直目送她坐着轮椅稳稳当当地进了附近一家疗养院后,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进了疗养院的苏璟感受着尾随她的视线终于弱下去不见,眉头沉了沉,有点后悔自己多管闲事了。 别人不珍惜生命,死不死关她什么事?她一个落魄大小姐,有那闲工夫操心别人不如多想想自己的未来,看看怎么样筹到第一笔创业资金。 哎,想到她将不得不走上白手起家的路,苏璟就想叹气,再叹气。 她堂堂国际一流大城市——海市一个二流商业家族的大小姐,家有十几亿资产,不过就是去国外留学深造几年,哪里想得到,毕业回国的途中,飞机竟然失事,然后她不幸成为了植物人。 明明只感觉昏睡了几天,醒来却发现,时间过了七年多。 七年就七年,姑且当自己一下子老了七岁,反正身体没有残疾,再复健一段日子就能正常行走,正常生活,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老天爷似乎在作弄她,苏家在她昏睡进入第四年时破产了,公司没了,别墅也没了,苏父苏母穷到连她的医疗费都缴纳不起的地步,不得不逼她的亲妹子·苏语·苏家曾经的二小姐去夜总会卖身。 卖身,对,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卖身,你们没有看错。 要问有没有卖成功,看她现在有好好地醒过来,并且还有钱待在疗养院里接受复健就知道了。 她今年29岁,比苏语大五岁多,三年前,苏语堪堪21岁,为了她这个姐姐,没有任何尊严可言地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并且不慎中了招,怀上了孩子。 如今,她那个非婚生子的小外甥已经满两岁了。 未婚生子,还是以那种不堪的方式,苏语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苏璟觉得很抱歉。 无论这件事她愿不愿意,她都是受益人,苏语受到的伤害,她需要担负起大半的责任。 于是,她决定创业。苏家没了,她要给苏语的未来提供一点保障,除了创业别无可选。 当然这不仅仅是为了苏语,她没那么伟大,为了别人去做自己绝对不愿意的事,哪怕苏语是她妹妹,哪怕苏语为了她牺牲良多,也不行。 如果她和苏语调换位置,她绝对不可能为了帮苏语缴纳医疗费就去卖身的,虽然她相貌寡淡有攻击性,要卖估计也卖不出好价格就是。 她的原则向来是先顾己,再顾人,谁也没有她自己来得重要。 一来,她想继续过锦衣玉食的生活,而要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前提是要有钱。当了那么多年的大小姐,傲气早已深深地刻在她的骨子里,她不愿意为了钱给别人打工,当人下属总是需要卑躬屈膝、委曲求全的,她只想当自己的老板。 二来,她自尊心高,不允许自己当个吸妹妹血的姐姐,要是走出去,别人指着她的鼻子说这就是前出国留学的苏家大小姐,现在靠妹妹而活,她绝对受不了,光想想就抓狂的程度。 所以这个决定归根到底是为了她自己。 她当年出国,进的名校,主专业修的经济学,年年有奖学金,毕业时被评为优秀毕业生,并且小试牛刀地搞过几次投资,挣了不少钱,创业应该能创得起来吧? 苏璟怀着一点不确定感走进电梯,走出电梯时,刚好碰到急慌慌要下楼找她的苏父苏母。 时隔七年多,她的父母除了头上多了些白发,面容显得刻薄些,身上的贵气被烟火气代替,其实没太大变化,既没有多么憔悴,也没有穿得很寒酸,皮肤也不如何粗糙,甚至体型都比一般人要富态。 苏璟知道原因,是因为他们不去工作,不用受气,全靠苏语这个好女儿好生供养着。 在苏家,有件事不得不提,那就是她苏璟是苏父苏母的心头肉,宠爱都集中在她身上,所有人围着她转。而苏语这个小的,活得像个小透明,不至于被苛待,但得不到什么关注和关爱,当年之所以能出生,是因为苏父苏母误认为她这个姐姐想要个弟弟妹妹玩。 这对苏语来说有点残忍,要是苏璟早点知道,绝对阻止苏母生,可惜,她是在苏语出生后才知道的。 因此,在她出事后,苏父苏母为了她,做出强迫苏语去卖身挣钱这种偏心又下作的事也就能理解了。 自懂事起,她曾多次强调让这对偏心夫妻一碗水端平,就算要偏心,也别太明显太过分,无奈苏父苏母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听。这种事就像鸭子喝水,全靠自愿的,鸭子不渴不想喝水,你总不能按着它的头喝吧?他们不听,苏璟就只能放弃。 考虑到被忽视被不公平对待的孩子,心性很容易扭曲,她就尽可能当个好姐姐,去关心苏语,带她玩,辅导她学习。 但她作为苏氏企业的未来继承人,苏爷爷指定的,有很多东西要学,她本身智商和普通人也差不多,加上她年少时好胜心很强,不管是学习,还是体育方面,亦或是别的,都不想甘居人后,于是不得不投入大量的时间在学习上,后来又选择了出国。 所以她说是担心苏语,其实花在苏语身上的时间并不太多,好听点可以说是有心无力,难听点就是虚伪。 她说过的,她自己的事优先于任何人的事。 在这种不公平的家庭环境下长大,也难得苏语愿意为了她这个姐姐卖身,并自愿辛苦打工供养着这么一对无良父母。 “璟儿,你去哪里了?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吗?还是饿了去找吃的?”苏母一脸担忧地迎上前,嘴上抱怨道:“妈和你爸本来想早点过来的,但你妹妹不知在搞什么鬼,磨磨唧唧地很晚才下班,她不回来,小启缠着我俩脱不开身。” 小启名苏启,她的小外甥,苏语两岁的儿子。 当年苏语卖身怀了孕,月份五个多月了才发现,这么大的胎儿,打掉会伤身体,苏语也不舍得,就选择把孩子生了下来。 看苏父也是一脸担心的模样,苏璟笑道:“妈,爸,我没事,医生不是说多走动走动有助于恢复吗?我于是去医院后面的公园转了转。” “你这孩子,刚醒几天,身子还这么虚弱,哪能独自出门?万一出了事我和你爸可怎么活?”苏母训了一句女儿,推着她回病房,“你想去哪里,以后你等妈来,妈推你去。” 苏父道:“听你妈的,小启是你妹妹的孩子,以后让你妹妹管,我们两个会多多留在医院照顾你的。” 等被两口子小心翼翼地扶回床上,苏璟无奈道:“我已经苏醒半个月了,身子恢复良好,除了不能长时间行走,自己照顾自己和出一下门完全没问题,你们放宽心,别这么紧张兮兮的。”想起了什么,她又道:“对了爸妈,我准备过两天就出院。” 她现在住的疗养院师资不错,消费不低,一天至少好几百,苏语卖身的钱不但要缴纳她的医疗费,还要还部分债,早用得见底了。她复健也能自己做,没必要再长时间待在医院给苏家捉襟见肘的生活增加压力。 再说,苏语要上班养一大家子,怎么可能还把孩子推给她照顾? 想到乖巧又聪明还黏她的小外甥,苏璟神色温柔了些:“你们这两天上医院时,把小启也带上,他这么乖巧,不会闹到我的。” 苏母拆保温盒的动作顿住,急道:“那怎么能行?你这情况至少得再做一个来月的复健才能出院。” 苏父眉心紧皱,“你是不是担心医疗费不够?钱的事不用你管,你尽管安心复健,我们让你妹想办法。” 苏母附和,“对,让你妹换一份高薪水的工作就是,再不然,让她再去一趟夜总会。” 苏璟:“……” 你们两口子这么理直气壮地吸血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她板起脸,淡淡道:“我已经决定好了,现在是在通知你们,在医院待了这么多年,我早受不了了。” 大女儿自小就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决定做的事一定会去做,板起脸的时候不怒自威,总让苏母不自觉想起自己过世多年的公公,她缩了缩脖子,怂怂地道:“那就听你的。” 苏父也想起了自己父亲,那是一个很严肃不苟言笑的男人,对他对大多数人都没什么好脸,唯独很喜欢苏璟,经常把小小的苏璟驮在肩膀上玩耍,总说苏璟像他这个祖父,是个干大事的人,苏家以后就得靠苏璟撑起来。 他怕老爷子,但也很爱戴老爷子,因此,从小到大,在苏璟这个像老爷子的女儿面前总摆不出一家之主的气势,同妻子一样缩着脖子鹌鹑地道:“爸爸尊重你的决定,但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最好还是时不时来一趟医院做一下检查。” 自己的身体苏璟不可能不在意,她收起严肃,点了点头。 苏家破产了,哪怕苏母曾经再如何十指不沾阳春水,对厨艺一窍不通,如今也学会了烧饭,烧得还不错。 苏璟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听两人说着海市这七年的变化,以及海市上流阶层的八卦。 “……陆家刚上任没两年的总裁,就那陆庭风,璟儿你应该认识,就你高中时的学弟,准备和齐家的千金订婚了,陆家没给予正面回应,但这事八九不离十,看齐家千金齐菲菲那春风得意的照片就知道了。” 哼了一声,苏母用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表情道:“消息多半也是齐菲菲暗中传出来的,别看她气质甜美单纯,要妈说,心眼不少,心思不浅,不然,能勾搭得上陆庭风?凭陆庭风的身家,什么女人娶不得?何必娶一个除了会学别人画点看不懂的小画就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千金呢?还是继室生的千金。” 要她说,只有她家璟儿这么优秀的姑娘才能配得上陆庭风,苏母忽然叹气,就是她家璟儿太优秀了,优秀到遭了天妒,竟莫名其妙遇上飞机失事,然后别的乘客受伤是受伤,但都不是重伤,独独她的璟儿倒霉地成为了植物人,昏迷了七年多,不然,哪有那齐菲菲什么事? 苏父同妻子想到一块去了,不怀好意地道:“那陆庭风不像是溺于美色之人,等着吧,这婚事肯定不会那么顺利。” 要是齐菲菲真天真善良还好,若是个面上一套私下一套的,那么陆庭风这种惯于强势霸道又精明的男人,肯定接受不了自己被蒙骗的,这种男人,往往对女人的道德要求很高。 他随手拿起遥控打开电视,正好是财经台,正好是陆庭风接受采访的节目,羡慕地看了一会,苏父感慨:“这主持人说话挺风趣的,名字和咱家小启的一样,小启长大了说不定也能去当个节目主持人。” 苏母说得口干,喝了口水,转头看过去,电视画面都没看清楚,先来了一句:“咱小启肯定比他主持得要好。”随意地往陆庭风的脸扫了扫,又顺嘴道:“不仅主持人的名字和小启的一样,这陆庭风长得好像也有点像我们小启。” “你不说我都没注意,眉眼好像像了个七八分。”苏父应道。 “下巴和鼻子也像。”苏母。 “嗯,普通父子都长得没有这么相像。”苏父。 “咱小启就像是陆庭风丢失的孩子一样。”苏母。 两口子一人一句点评完,沉默了一下下,忽然双双张大了嘴,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了一会,异口同声道:“小语当年该不会就是卖身给陆庭风了吧?” 当年苏语执意生下孩子,为了有地方安置孩子,他们夫妻俩追问过苏语孩子的生父,但苏语闭口不言,问急了就说对方是个老头子,不知姓啥名啥的老头子。 没有办法,他们只能自己养孩子,并且让孩子随母姓。 苏璟眼睛微微瞪大,想说你们俩脑洞不要开得这么大,但她头脑里闪过的却是一句吐槽:现实敢不敢不要比言情小说更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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