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祭奠

第二天一早火星的天气不错，色度中上的太阳光普照着大地，低密度二氧化碳的微风徐徐地吹着地上浮起的微尘。斯密特林肯，肖剑，翟萱萱三人洗漱完，吃了些压缩食品后，准备正式第二天的建设工作。 这时候火星第一代宇航员队长米格尔给肖剑通话说：“今天天气好，要不要先去看看老朋友们？” 肖剑听后脸色凝重的说：“好，我马上来，是应该先去看看他们。” 斯密特林肯听到米格尔和肖剑的通话又看到肖剑的结霜的神色明白的说：“是应该先去看看这些先驱者，今天大家一起去。” 肖剑感激的点头，说完三个人一起出了航天飞机，亚当队全体集合后，一行人乘坐7，8辆丹舟光帆履带越野车。由米格尔带队朝着火星北边以前的火星探险队基地开过去。 一路上翟萱萱望着火星红色主调的戈壁坑洼的景色没有出声，看着一向热烈爱开玩笑的肖剑神色肃穆，他心里想着心事和故事都写在脸上。快到了火星老基地旁火星宇航员公墓时候，斯密特林肯给老火星基地登录的夏娃组队长威廉姆指令，让他们今天全体一起去也祭奠火星探险牺牲的先辈。 火星宇航员公墓建立在距离火星老基地不远的一个山坡上，祭奠的乐园全体成员都集合来到了山坡下。 沉默了一个上午的肖剑给大家介绍说：“这个地方是火星日出最先了望的最佳位置，也是看地球最佳位置。我们第二组的探险队员20个人都修了墓地在这里，因为在这个地方长眠可以看到日出和地球，当时以为我们都回不去了。” 米格尔心情沉重的沉痛介绍说：“我们第一批队员几乎全部埋在这里了，共牺牲了有十五个探险队员，回到地球的只有5个人，第二组比我们幸运一些，他们有10个人回到地球。” 在他们俩阴沉的汇报中，一下子就把乐园组登录火星成功的人心激动热烈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大家默默的下了车，翟萱萱集合时候习惯的环顾周围环境，抬眼望着山坡的公墓周围。这些墓地与红色染就的荒凉火星岩石混合在一起的坟头，她心情也有些低落。 翟萱萱高一脚低一脚的绕过一处处的岩石碎片，随着肖剑走过一排排的或高或低的岩石阵。终于来到了各种各样石头堆砌的墓碑前，翟萱萱细心发现，这些散落的同一个断代的墓群。石刻的碑文都极其地简略，只有姓名，国籍，生卒年月，最多的会写是什么领域的专家头衔。这些墓碑群是头两次的火星探险者的长睡之地，看着国籍聚集了来自地球五湖四海的人们，年龄几乎都是28岁到45岁，人生最好的精华岁月。 米格尔和肖剑各自从背包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铁盒子，这个盒子是他们俩在随身行李物品中舍弃了自己其他的私人物品的重量，专门带上火星的。肖剑和米格尔庄重小心的一起打开各自的盒盖，里面放着的都是一束干花。 他们俩各自拿着自己准备好的花束，来到各自牺牲队友的墓地前的。给公墓里面牺牲的每一个烈士石碑前，献上一朵他们精心在地球准备好带上来的干花花朵。 米格尔泪水纵横泣不成声的说：“老朋友我答应你们的会来看你们，把你们家人对你们的悼念带回来。” 说完米格尔从准备好的随身包里，拿出一组水晶镶嵌的照片和祝福话语，寻着名字一一摆放在对应人名墓碑前。斯密特林肯和金马丁等人都主动的，帮助米格尔摆放这些祭奠用品。其他队友则肃穆站在公墓前的空地上，静静的看着他们几个人祭奠，大家一起深深的给公墓的众英雄鞠躬致敬。 肖剑没有准备任何的这样的东西，他不喜欢这些物质纪念品的祭奠。他只是走到每一个墓碑前坐下，手扶着各个墓碑前规则不同形状各异的墓碑，面对着坟头像老朋友一样给他们拉家常。说着他知道的关于牺牲队友家人的情况，孩子多大了，成绩如何，长得像谁，父母有什么话带过来。诉说的泪水中还给死去的队友开黑色幽默的玩笑，仿佛这里的灵魂都活着般可以听到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翟萱萱看着斯密特林肯帮助米格尔祭奠，于是就主动的走到肖剑的身边陪着他，他们在天没有亮就从基地出发，赶到这里火星公墓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一点了。乐园组的队员刚登陆火星，穿着宇航服的他们只能用耳麦联系，祭奠者说的话全体都可以听见。 翟萱萱随着肖剑悼念，给逝去的前辈宇航员深深一鞠躬。心里很感动肖剑在来火星前，一一拜访了去世队友的家人，他的心待人真的很柔软和真诚。翟萱萱没有敢冒犯的随着他坐在墓碑前听他说话，而是静悄悄的站在肖剑的身后，手脚也都不敢乱摸乱碰。翟萱萱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敬畏，思索着今天躺在这里的他们也许就是自己的明天？ 肖剑在墓地祭奠的时候顾不上身后的翟萱萱，他面对逝去的队友说话的时候，语气里露出自己还活着的难堪羞愤。翟萱萱看着他脸色不好看，读出来一个人类最真挚的友情在肖剑心里勃发，觉得有时候人不需要打扰，只需要远远地陪伴。 肖剑踟蹰的走完了每一个墓碑，最后深深的对着全体的墓碑，告别式的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着：“老伙计们，我们再见了，谢谢你们守卫着火星。” 然后肖剑脚步停留在一个几乎分化不见字迹的墓碑前面，一个页岩石片上面刻着一个古剑，没有名字和落款。翟萱萱看着他蹲下来拿出身上挎包里准备的一支香烟，一小壶酒，然后深深的一鞠躬祭奠。翟萱萱看着肖剑做着这一切，心中生出一丝丝的敬意里，裹挟着一丝丝的悲凉。 翟萱萱看着墓碑上没有名字，肖剑祭奠唯一一个摆放了祭品的墓穴，猜想这个一定是他什么最重要的人。于是翟萱萱走向前正要鞠躬，肖剑却一把拉住她说：“还没到时候，不要拜！” 翟萱萱被拦阻后收起身虽没有说话，但是眼睛望向肖剑无声的语言似乎在问：“为什么？你自己不是败了？” 肖剑寒潭一样的眼睛似乎有美丽的苍鹭飞过，一种心咒从苍鹭的翅膀上落下来，穿过未来的岁月他安排的最好的祭奠梦想。他望着翟萱萱用风一般语言轻轻地说：“这是我给自己修的公墓。” 翟萱萱惊讶的不解的抬头指着墓碑前的祭品问：“既然是活着，那你给自己摆放祭品干什么？这多不吉利，我们才刚登陆火星？” 肖剑心中有些感动，翟萱萱是很自然的紧张担忧自己的，所以她才会觉得不吉利。 肖剑努力咽回去泪水有些悲观绝望地说：“我第二次来火星了，超过一年身体再次被拉伸，是无论如何都回不去地球了。反正以后的将来我会躺这里，现在先摆上，免得以后物资溃乏，死后没吃的了。” 翟萱萱听后不知道该哭还是该嘲笑他，这么大的人了玩这些虚的东西，这么庄重的现场自己说什么也不对。于是她翻了个白眼气咻咻的准备离开。 肖剑看翟萱萱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当儿戏被看轻，激动的一把从身后拽着翟萱萱的胳膊说：“我这辈子肯定就埋在火星了，我让你来认一下地方。到时候我如果死在你和斯密特林肯前面，你们就把我埋在这，让我守着你们，守着火星。” 他的话说完，一下子击打在翟萱萱内心最柔弱的地方，那个珍藏着对肖剑钦佩喜欢的灵魂密码锁。想到来到火星的自己和斯密特林肯情投意合浓情蜜意，这么优秀的肖剑却孤苦伶仃苦不堪言的给自己准备好了一个坟墓。 天差地别的人生反差，让翟萱萱内心积聚的同情和不安地压抑的情绪，火山爆发后放声大哭起来。听到翟萱萱的哭声，其他队友看着墓地逝去的先辈，触发了同病相怜的悲悯也都哭泣起来。刚才没有落下的悲伤的眼泪现在都倾盆而下，米格尔心痛肖剑这次重返火星，是准备好了赴死决心追爱留下来，也不由的感动落泪。 斯密特林肯见状感动中不忘理性，他在耳麦里说：“悼念完了大家都返回工作吧，翟萱萱！你留下来陪着肖剑扫尾祭奠工作，和他一起考察了奥林匹斯火山岩再一起回来。” 祭奠活动后夏娃组和亚当组人们都开车离开后，肖剑坐在公墓的山坡上情绪低落，翟萱萱静默的坐在他身边。肖剑心里沸腾的悲伤情绪逐渐地平息下来，心爱的人虽然不能越矩的搂在怀里给自己安慰，但是像月亮一样的近距离陪伴，也是一种难得治愈忧伤的药。因为在地球的时候，肖剑从没有机会，和翟萱萱单独光明正大的待在一起超过大半天。 斯密特林肯说的考察奥林匹斯火山岩，就是给肖剑和翟萱萱独处疗伤打掩护。米格尔这些老火星人一听就明白，奥林匹斯火山很远，履带光帆车速度开一晚上也到不了。心理崩溃过的肖剑的心病只有心药医，翟萱萱陪着他来这个死地，也许他就不会再次心理崩溃发作了。 2个人静坐了不短时间后，情绪逐渐平复的肖剑开始说话，仿佛是说给翟萱萱的，又像是说给墓地的队友，或是说给自己听的。 “初次来到火星，你猛然地会觉得荒凉。但是过段时间睁眼瞧瞧，寂寞是自然界的美好之前的一种构架，是人在自然的一种氤温享受。” 翟萱萱默默地听着点头，望着眼前的戈壁沙丘红色土地伤疤，寻找肖剑描述的氤温气氛，看着不那么热烈的太阳，确实是这么回事。 肖剑继续说：“当寒风咧咧，或是落日昏黄，天地严寒，山川寂寞。你极目望去，是红褐色的土地的尽头，石坑的伤痕盖满了沙洲，这样的景色只有火星旅行的人才能看到。” 话说完肖剑长出一口气，仿佛抑郁都被风吹走了，他站起身，翟萱萱也跟着站起来。 肖剑从容冷静地说：“我们该回去了。” 翟萱萱傻傻地问：“不是说还要考察什么火山岩？” 肖剑内心感谢斯密特林肯给自己的体面，淡淡的一笑机智的扯真实的谎言说：“没带地质工具，没法采样，下次吧。” “好吧！” 两个人坐上了光帆履带车朝希腊平原的火星北岸基地开去，一路上情绪已经放松的肖剑和翟萱萱在返回的路上说话聊天。 “每当看到电视上火星的镜头，我都会想起这里，想起这些战友。我曾经有一种冲动想写写火星生活，写写托马斯，华斯劳特，写写英拉迪，写写他们留下的代号，a3，b5，a8，b7等，写写地穴塌方，写写峡谷石崩，写写极地的硫酸泉，写写我和这些战友在火星的生死友情。可是当我拿起笔的时候发觉我一个字也写不出来，我的心已经和他们凝结在这里，没有任何勇气拿这一段过往经历调侃惹人注目。” 翟萱萱在墓地看到肖剑诚挚地叙述中早已被深深感染，理解了肖剑心理崩溃的心理因素之一，作为负责人的他对每一个队友的去世都怀有一份深深的自责吧。 肖剑侧脸看着翟萱萱，她听的非常认真，于是他受到鼓舞继续畅怀：“上次登陆火星后返回地球之旅，我静静的等着天亮，想到要离开火星去地球了，我心里没有悲伤，也没有欢娱，只有悲壮。嗷，不，不是悲壮，而是悲伤，一种无以言表的的悲伤在心里激荡，似乎会随时冲破胸腔。真的不舍啊，毕竟我们的热血青春留在了这个地方，还有战友的尸身。这里没有空气，不能点烟，只有撒一些酒，我给自己也堆了一个墓碑就在他们旁边，也算是一种陪伴吧。当我乘坐返回地球的航天飞船，看着太阳折射沙尘的光焰刺破了黑色的夜空，我当时禁不止的热泪横流。” “我们一行人曾经攀爬了奥林匹斯火山，才爬到不到三分之一的高度，也就海拔6千米的高度上，就用了13个小时。大家身体真的受不了，徒步返回又多走了8公里绕着山谷四周主峰走了一圈，在山脚下接着又遇到沙尘暴封山，每天只能吃一把黄豆，几乎饿死。” 翟萱萱听后简略总结感叹说：“生的艰难，死的容易？” 肖剑听后被翟萱萱带着节奏，顺嘴抒怀吟诗，“秋风吹我入兴元，不马荒邮依竹门，山川寂寞非常态，市井萧条四破村，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 两个人说着话，等接近火星北岸基地时候，太阳已经落山。气温骤降，北岸基地零星的灯光从航天飞船的玻璃窗透出来，看着万籁俱寂的深夜时空。那黑黢黢的干涸河流山川，流淌着寂寞的因子，空忽的山峦层层的叠嶂在视野的远方，那各种高耸的奇悄山峰，挂起了寂寞写意的火星山水。 翟萱萱心里暗暗发誓，让寂寞和火星人一起营造和谐的快乐。让寂寞可以让人流连忘返，体会它千古不凡的魅力。 到了基地肖剑把翟萱萱送回了斯密特林肯的航天飞船门口，就直接转身独自回自己的飞船休息去了。翟萱萱进了飞船，斯密特林肯没有多问情况，帮助她换衣服脱下火星宇航服的铠甲，拿出准备好的晚餐营养麦片和脱水蔬菜。 他柔情的解释说：“来吃晚饭吧。” 翟萱萱喝着热粥心里暖洋洋的，但是低头没有敢看斯密特林肯的眼睛。虽然自己和肖剑没有做什么不妥的事情，毕竟今天肖剑的当众举动有些让斯密特林肯不堪了。斯密特林肯看出来翟萱萱的小心思，嘴角轻轻一笑，伏身下来抱起翟萱萱结束过往的不良情绪说：“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斯密特林肯鼓励说：“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看。” 翟萱萱搂着斯密特林肯脖子软软的一个香吻，斯密特林肯被治愈后放下翟萱萱开怀说：“火星生物。” “火星生物？” “对，更准确的说是肖剑他们第二批队友在火星放养的生物。这次夏娃组登陆后，发觉他们不仅没有灭亡，反而繁殖出很多，并且由于火星的引力小，身体都比在地球的时候长大了很多。” 说完斯密特林肯拿出一个玻璃瓶，瓶子里一层薄沙上蛹动着褐色圆滚滚的像蛆的东西。翟萱萱鼻子起皱不喜的说：“这个？”心里说好恶心啊。 斯密特林肯读懂翟萱萱的洁癖心理说：“这是水熊虫，是地表最强生物，它可以耐零下负272度温度，零上150度摄氏温度。你想想绝对温度的负的273度摄氏，它也能够存活2分钟。” “这么厉害？” “当然了，它耐辐射，耐高温，耐缺氧，这些所有碳基生命的缺点，它都不存在。原子弹都杀不死它，哪怕把它装入子弹射击出去后，它还能活，你说它是不是我们碳基生命的希望？” “真的耶，可惜太小了，” “这还小，在地球上它才15个毫米大，比一粒沙子还，现在长到1厘米，身体已经突破生物界限值了。” 翟萱萱不想扫斯密特林肯的兴开玩笑说：“希望它长成火星的恐龙。” 斯密特林肯一拍大腿认真当回事的说：“对啊，你的建议太好了，我让克隆博士摩尔杜就朝这个方向努力，培育出来给火星的后代当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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