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离别

水流湍急的瀑布边，宋枝踉跄摔倒在地。 因剧烈运动而负荷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揪住一般，传来阵阵无力感。 宋枝嘴唇发白、脸色发青、头晕眼花，来自心脏的抗议愈发强烈，她干脆就地趴着。 可即便如此，心脏处的异样仍然不得缓解。 宋枝艰难回过头，想告诉怪爷爷，她撑不住了等下可能会晕。 可她一回头就看到贺百毒唇色发黑，倒在地上抽搐。 宋枝心脏猛地一抽、瞳孔微缩，手脚并用爬到贺百毒身边。 “爷爷，你怎么了？” 贺百毒伸出骨瘦嶙峋的手，原本皱巴的手，此刻正源源不断的往外冒血泡。 他艰难抓住宋枝宽大的衣袖。 “丫头！可能无法教你毒典也无法帮你压制心疾了，我要死……了……” “爷爷！” 宋枝的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珍珠，簌簌往外滚落。 贺百毒抬起手，想替她擦拭眼角的泪。抬到一半，方想起自己身上的血带毒。 “别哭，丫头记得你欠……爷爷一……一条命……一定要帮……爷爷报仇！ 不然爷爷一想到许漠北那畜生还活着，就死不瞑目！” “我会的！我会的！爷爷你不要死！” “丫头啊！毒典……不是好东西，我这个……创造毒典的人……都没能……活下！” “爷爷您别说了！您带解药了吗？解药在哪儿？” 宋枝声音发颤。 “没有解药！丫头，答应爷爷最后一件事。” “您说！” “给我……和我女儿……立一个墓吧。她的衣冠冢……在许家，我嫌晦气。” “好！” 宋枝泣不成声。 她来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二个对她好的人，就要没了吗？ “她……叫宋……依依，宋依依。记得写贺百毒之女，宋依依。” 宋枝愣住了。 “宋……依依？” “嗯，依靠的依。宋城主想用名字告诉我……我是依依唯一的依靠。” 宋枝声音发颤，“宋依依年二十三？” “是啊！我的依依要活着……现在该二十三、二十四了。” 宋枝心里更难受了。 “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您女儿之前没死呢？” 贺百毒脸上带笑，眼中满是悲痛，“我倒是希望……依依没死。” 宋枝哽咽开口：“我……我娘也叫宋依依，她今年二十有三，我忘记哪里人了。 我娘告诉我，我爹是个渣男，他想要贬妻为妾。 我娘忍不了，就在姨母的帮助下诈死跑了！” 宋枝说到这的时候，异常的气愤。 这可不是她娘告诉她的，而是她亲耳听见的！ 她那时刚睡醒，模模糊糊听见她渣爹说什么，不忍茉儿受苦，望依依体谅自请为妾，他会感激不尽！ 她那时还以为她睡迷糊了，耳朵出问题了。 可，事实是没有！ 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让有孕的妻子给小三腾地的渣男，居然和她有血缘关系！ 简直是恶心人！ 怪不得许漠北这名字这么耳熟！原来是她那厚颜无耻的渣爹！ 她就说嘛，为什么这天华界有那么多无知少女和渣男，以及替身梗。 她还以为这个世界风水不好呢。 原来从头到尾，无知少女就是她娘，渣男就是她渣爹！ 原本气若游丝的贺百毒，听到宋枝的话蓦地坐起，一扫之前的病入膏肓。 “丫头你说什么？” 宋枝没有重复之前的话，而是细细描述起她娘亲的长相。 “我娘，左边眉尾有一颗黑色痣，瘦瘦的，不怎么高约莫一米六，呃……就我们那个晒药的架子矮一点的……” 随着宋枝的描述，贺百毒红了眼。 “怪不得老头我看你这么面善，原来是长得像我。” 听他这么说，原本也有些激动的宋枝瞬间愣住了。 她听到了什么？ 贺百毒激动得一把将呆若木鸡的宋枝，拉入怀中。 “我可怜的外孙女诶！” 宋枝：…… 激动中的贺百毒蓦地喷了口血。 宋枝被吓一跳，心中不好的预感再次出现。 “爷爷！” 贺百毒浑然不在意自己的情况，他抹了下嘴角的血，朝宋枝和蔼的笑了笑 “叫什么爷爷，叫姥爷！姥爷老家可不兴叫外祖的，都是叫姥爷。” 泪眼婆娑的宋枝乖乖喊道：“姥爷！” “诶！姥爷的乖孙孙哟！” 贺百毒的神情越发慈爱，他小心翼翼摸了摸宋枝的头。 瞧着贺百毒吐完血后面色如土，宋枝心里明白，她姥爷怕是时日不多了。 这么一想，她心中更难过了，眼泪宛若决堤，怎么也止不住。 她怎么就跟天煞孤星似的？ 亲近她的亲人，一个个死掉，和她有仇的过的有滋有味？ “乖孙孙，你说你娘诈死你姨母是知道的？是哪个姨母？” 宋枝摇头，那时她还在娘胎里呢，声音时有时无，她只知道她娘，管那个帮她逃出来的人叫姐姐。 而且因为她身体原因，她娘从来不会和她说这些，也不敢让她和别的小朋友玩，就怕她问为什么别人都有爹，而她没有。 贺百毒长叹一声。 “乖孙孙，飞鹤城宋家别回去，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 贺百毒此时此刻心里复杂极了，他女儿当年没死，他的乖孙孙也没死。 可他怎么就迟迟没有发现呢？ 飞鹤城宋家既然知道依依是诈死的，为什么还信誓旦旦，且悲痛欲绝的跟他说依依就是被许家害死的？ 毒典！ 肯定又是为了他的毒典。 他们若以依依和枝枝的消息来和他换毒典，他肯定乐意用毒典换和女儿外孙女团聚的！ 贺百毒心中恼恨不已。 宋枝轻轻抱住贺百毒。 “姥爷，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您不用担心我。” 贺百毒顿时红了眼，恨死几年前的自己了。 几年前他得知女儿去世的消息后，大肆服用毒药，那时他若是注意保养，或少吞服些毒药，现在也不会担心自己死后，自己的乖孙孙怎么办了！ “对不起！乖孙孙对不起！” 宋枝听了心里极其难受。 她的眼泪，洇湿了贺百毒的衣襟。 “姥爷若是早点发现你们娘俩就好了！” 贺百毒的神色逐渐迷离，声音也开始气若游丝。 “姥爷！” “乖孙孙啊！姥爷这把老柴火要没了，你听话，别报仇了。你娘和姥爷都不希望你报仇！ 活着！ 好好活着，就是我们对你唯一的期望。” “姥爷！” “听话……” 话字一停，贺百毒的身体便无力的往下倒。 “姥爷！” 泪水模糊了宋枝视线，她的意识也愈发模糊。 昏迷前，她报仇的欲望不减反增。 不报仇，不可能的！ 许家！许漠北！ 她宋枝与许家，许漠北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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