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太骄傲太自负太自以为是了。</p>
跟随菩萨多年，见多了菩萨的无所不能，鲤鱼渐渐也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了。</p>
他放任这兄弟两个之间的争吵，他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足够成熟的，成熟到他能够将十八带走的时机。</p>
他终究是不够了解人类。</p>
十一杀了十八，只因为两人争吵中十八的一句话——“哥，王三哥不会是你杀的吧！”</p>
这只是十八一句胡话，却偏偏刺中了十一的心，刺得他整日整夜地不得安宁。</p>
十一几乎每天都在挣扎，那小子知道什么了，他该不会……不，不会的，他那只是气话。万一他知道呢？</p>
万一十八将事情捅出去了怎么办？将那条人鱼给他？不，不行，那可是他用王三的命换来的鱼！怎么能送给十八。</p>
在他割断少年的喉咙的时候，少年还是满脸的困惑，他张了张嘴叫他：“哥……？”</p>
十一快疯了。</p>
他丢了刀，控制不住地哀嚎起来，将自己的头发抓下一大把，我干了什么我干了什么！他在心底疯狂地质问自己。</p>
然后他看到了那条鱼从里间走了进来。赤裸苍白的身体，漆黑的长发，碧色的眼睛，披覆鱼鳞的下身。那条鱼冷眼看着他，抱着少年的尸体离开了。</p>
鲤鱼感觉自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他抱着少年去找菩萨。</p>
忏悔或者怎样都好，只要菩萨救他，只要——</p>
他在南海奔波了三天三夜，却怎么都进不去紫竹林。</p>
知道此时，他才发现：菩萨不要他了。</p>
或许在他走的那一刻，菩萨就不要他了。</p>
鲤鱼用定颜珠将少年的尸身定住，然后去找凶手算账。</p>
那个男人跪倒在他面前，不停地磕头：“不要吃我，不要吃我。”</p>
说着竟是把自己的孩子推到他面前，抖抖索索道：“只要大王不吃小的，小的每年给大王进献一对童男童女。”</p>
鲤鱼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他突然不想轻易杀死这个人了，他提出了条件：“每半年一对。”</p>
“好好好。”男人满口答应。</p>
鲤鱼笑了：“你知道现在水里都是些什么吗？”他看着男人瞬间苍白的面孔，笑道：“每半年一对童男童女，否则，我就让你这里洪水滔天。”</p>
“你应该知道那可不是淹死的问题了。”鲤鱼走了，他决定长久地折磨这个男人，只有如此才能安抚他那颗日渐暴躁的心。</p>
男人的一对儿女在他掌中瑟瑟发抖，鲤鱼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口细密锋利的牙齿。</p>
“鱼哥哥，你见到我十八叔了吗？”其中那个大些的女儿本来正瑟缩着，此时突然看清了鲤鱼的脸，到壮了些胆子。</p>
她轻轻鲤鱼说：“鱼哥哥，我想十八叔了。”</p>
这女孩儿其实跟鲤鱼有过几次接触的，她总是跟在十八后面，鱼哥哥鱼哥哥地叫。</p>
十八啊……</p>
鲤鱼愣住了，他蹲下身子，轻轻将小女孩抱在怀里，捂着那女孩儿的脑袋，轻声道：“我也想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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