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警局已经是下午,几人饭也不吃的就开始投入工作。 邢振把拖回来的那几箱货交给了刘辉军进行处理,把晋辰风安排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随后带着王尘风和陈元龙来到了赵俊才的询问间。 三人分别搬了张椅子坐在了赵俊才面前,他看着另外两个陌生面孔,心里顿时没了底。 “赵俊才,是吧?”邢振靠在椅子上问道。 “是我,警官有什么事?”赵俊才此刻老实了很多。 邢振看着他微微一笑,说道:“我看着你有些紧张啊?” “啊?有……有吗?” 邢振冷呵一声,态度瞬间变得严肃,直接问道:“你认识白哲明,对吧?” “啊?”赵俊才一脸懵。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默认了,那下一个问题,你和白哲明是怎么在善力运输药物的时候动的手脚,为什么运到商家手中的时候货量就少了?”邢振没有和他绕弯子,直接问到了主题上。 “什么动手脚?我不是说了……” 邢振立刻打断,并警告:“赵总,你要想好再回答,如果你一味的不说实话,不光是你,你的公司也会受到牵连。” 赵俊才犹豫了,邢振继续讲道:“白哲明已经被抓了,他现在就在审讯室,而且,你和他在工厂所有的监控视频现在都在我们手里,你明白吗?” 赵俊才沉默不语,陈元龙在一旁说道:“赵总,助纣为虐可不是什么好选择啊,回头是岸呐。” 赵俊才依然没有说话,邢振盯着他半晌,随后带着二人离开了,走之前留了句话:“赵俊才,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不要一错再错。” 几人来到办公室,此时,晋辰风坐在沙发上正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晋辰风,你在看啥呢?”邢振迈步走了过去。 “邢队长,没什么,就是发呆。”晋辰风扭头看向邢振,回答道。 过了一会,晋辰风突然问了一个问题,“邢队长,我们都是自由的吗?” 邢振明显被问住了,他低头沉吟不语。 晋辰风目光转向另外两人,陈元龙和王尘风耸着肩,对此也一阵犯难。 这时,两只小鸟落到窗台上,它们相互用喙啄着对方,随后翅膀一振,就飞向了天空,一起飞向远处。 他们四人通通看在了眼中,内心莫名百感交集。 四个人相顾无言,他们活在这个乱世里,似乎对自由两个字极为陌生,他们也似乎早已戴上了枷锁,社会为他们特别定制的枷锁。 他们明白,真正的自由早就烟消云散般,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们如此,民众也是如此,世界上的人都是如此。 晋辰风起身走向窗边,看着外面一处鲜花盛开的地方,说道:“邢队长,我认真的想了想你在车上的那番话,社会虽乱,但是并不是会一直这样下去。” “就说现在,每个地方都有美好的事物,都有值得努力的理由,换个说法,我们生活下去的理由不就是心里都会有一个美好的事物存在吗?” 邢振来到窗前抚摸着他的背,说道:“你这是说的哪跟哪啊?怎么说到要活下去了?” 晋辰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在我十多岁的时候我父母离异,留下了一个妹妹,他们都丢下了我们,我照顾着她,在外面谋生的时候遭受过很多毒打,我想过轻生,一了了之。” 晋辰风红着眼圈扭头看着邢振说道:“社会是黑暗,可是在我眼里,我的妹妹就是我心里唯一的光,她是我心中最美好的事物,是她支持着我活下去。” “后来,我带着她去了很远的地方,在那里,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当了兵,有了组织的保护,我们过上了那些年里最安稳同时也是最美好的生活。” 邢振无言,脑海中不自觉的就浮现出张姨的身影,和她的种种过往都在他的脑海中过了一遍,随后心脏似乎被人揪了一下。 邢振扭曲着面部,捂着胸口,转身来到办公桌上,颤抖着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 “老邢!” 陈元龙和王尘风一脸惊慌,连忙跑过去,一人帮他倒水,一人帮他开药瓶。 “老邢!心脏病发作了?咋这么不会挑时候。”陈元龙说着,慌忙把药送进他嘴里,邢振接过王尘风倒好的水,喝了下去。 邢振坐在椅子上深呼吸缓了好一会,此时晋辰风在一旁一脸自责,“邢队长,对不起。” “没事。”邢振摇着头,咧嘴笑着说,“就是莫名想起我那老婆子了,主要是太想她了。” 晋辰风来到旁边扶着他,抱歉的说:“对不起,都是我说的那些话。” “都说了不怪你,这病伴了我十多年了,都习惯了。” 晋辰风一愣,随后说道:“所以你退伍和这个病也有一些关系?” 邢振朝他微微点头。 陈元龙一脸担心的说:“老邢,你就休息吧,审讯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邢振立刻回应道:“你们能应付得了?”二人闻言直接把他摁在了椅子上,拍着肩膀说道:“老邢,你就放心,我们死活都得让他吐的。” 邢振一脸欣慰,笑着说道:“你们啊,如果这次可以让他们两个都交代,我觉得你们都可以接替我的位置了。” “邢队长,要不你就在这坐着吧,其他的事交给他们就好了,顺便我也可以照顾照顾你。” 晋辰风也开始劝着邢振,此刻,他的心里对邢振是抱有好意的。 邢振低头斟酌半晌,虽然白哲明嘴硬,但是通过刚才和赵俊才得接触 ,他发现这个人绝不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所以稍微对他施加点压力,他可能就会屈服,让他们两个去审赵俊才没准能成。 “行吧,你们就去吧,不过记住,主要从赵俊才入手。” 二人点头,便离开了办公室。 邢振招呼着晋辰风坐下来,晋辰风点着头,不经意间他看到办公桌上摆着一张全家照,左边站着意气风发的邢振,右边站着的正是张宛琳,中间的一个大概七岁的小男孩被他们两个抱着,他们三人脸贴在一起,面对着镜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照片是多年前我们一家子人照的,放在这留个念想。”邢振看着眼前的照片,眼里似乎有泪光。 “她叫张宛琳,这个小男孩叫邢澈,跟我很像吧?” “嗯,很像,他应该很幸福吧,毕竟有最亲近的人在身边。” 就在他们聊着天的时候,旁边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邢振拿起听筒接听。 “邢队,有个人要你接电话,说是你妻子。” 邢振闻言突然一愣。 “好的,你接过去,让我和她说些话。” “行。” …… “老头子,你咋样啊?”电话里,张姨的声音响起,邢振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愣了很久。 “老头子,你说话呀?”张姨语气略显焦急的问道。 “你个疯婆子,打电话打到我这里干啥?你不知道我在干啥吗?”邢振轻声指责道。 “我不就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嘛?” “我过得很好,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还有……这些天你别打电话打到我的办公室,我还有案子在手上。” “你过得好?我就问你,你心脏发作过一次没有?” 邢振摸了摸脸,低喃着:“没有。” 张姨冷冷的笑出了声,随之陷入沉默,没想揭穿他的谎言。 “肯定又是那俩小子搞的鬼。”邢振心里默默地暗骂。 “不是小陈他俩,是我最近心慌意乱,总觉得你会出事。” 邢振身子怔住,随后满脸笑意的安慰道:“好啦,好啦,你就好好的在家里待着,等这案子忙完,我就回去。” 张姨在电话里再次沉默,邢振要挂断的时候,张姨带着哭腔,“老头子,我知道你们这行危险,再加上你心脏不好,我多次劝你退休,可是你咋这么犟。” “没办法,为了生活,为了钱啊。” “好了,我现在有事,挂了。” 随后,张姨的电话中传来滴的一声,她呆呆的站在原地。 电话亭里,禁林戴着口罩,头戴着鸭舌帽站在一旁轻声安慰:“张姨,走了,回家吧,邢叔叔都让你别出门了。” 良久。 “……嗯……回家……” 禁林下意识的先看了看街道四周,随后挽着张姨的手迅速离去。 …… 晋辰风看着邢振挂断电话,就连忙揉了揉眼睛。 他流泪了,一个年过五十的老军人流泪了。 此刻,晋辰风第一次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心软,他在佣兵团作战时,手上的人命无数,对任何人都没有心软。 “邢队长,你的妻子很关心你。” 晋辰风轻声轻语。 “……嗯,她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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