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凭空拉开一刹那。 谢豫川直觉,家神过来了。 身旁响起熟悉的笑声,狡黠中透着一丝调皮,心里不禁失笑,自家神明的喜好,果然随性的很。 与家神相处日久,他越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洒脱和松弛。 也不知神仙洞府在何处仙山,能养出这般随遇而安的性子。 他从她日常字里行间,察觉到家神似乎不喜杀生之事,但又并非完全不通俗物之人,怕神明忌讳刑讯之事,才提前向对方送上歉意。 对方没有阻挠他按照自己的方式行事,谢豫川心底难得放松许多。 他也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冷漠肃杀的另一面,但如今形势所迫,有些事他不得不做。 地上的水迹,很快就干了。 那侍卫脸色苍白吓得瘫在原地! 冷汗从头顶簌簌而下,划过脸颊…… 啪嗒! 掉落在地。 “雕、雕、雕虫小技……” 涂婳乐了,在谢豫川耳边说:“哪儿的人啊,嘴还挺硬。” 谢豫川这次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在脑中集中意念回答神明,而是直接端坐在椅上对着虚空说话。 “宫里的。” 涂婳听见谢豫川在身后说话,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是打算……吓唬对方? 好像领会到谢豫川的想法,涂婳不由兴味盎然地配合起来。 那侍卫如今面颊紧绷,目光死死盯着自己身旁,眼神一会飘忽一会又强行笃定,生怕突然冒出来诡异之事。 谢武英见他脸色大变,嗤笑道:“我还当宫里出来的个个不畏神佛、不惧生死呢,原来不过是叶公好龙,真让你开个眼,竟这般没出息。” “这都是你们诓骗凡人的把戏!” “哦?” 谢豫川本就因为疲惫和旧伤,声音有些暗哑,此时尾音勾起,听得涂婳耳后一阵电流窜过,麻酥酥的。 她发现自己喜欢谢豫川这种不怀好意时慵懒的音色。 谢豫川本打算今天用他的方法审讯这几人,但既然家神过来……就不好下手过重。 他心想罢了,回头让其它人带走再审。 今日在松江府衙表演过“请神”,谢豫川觉得,再多一点神迹也无所谓,这边历来人多口杂,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他给谢武英一个眼神,后者得令转身把大门再次合上。 蒙头一片漆黑的仨人,听见动静神经一跳。 嘴硬的那人脸色乌黑,心跳压抑不住,但依旧不肯承认眼前所见所感。 谢家根本没有神明庇护,一切都是谢家人自己为求荣华富贵造出来的传说。 他出宫时,主子说过,谢家的牌位早被大火付之一炬,哪有异事发生,一百多年压在皇族头上的传闻,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 凌空滴水的戏码,江湖上不见得没有。 不过是谢豫川审讯的手段而已。 他没什么可说的。 人的心思总是如此,忽然面对超出自己能力认知范围之外的事情,几乎第一反应都会是下意识的“抗拒”。 涂婳笑吟吟低头,发现对方正在极力拒绝承认她的存在。 “就是这些人晚上想要杀你?” “鼠蚁之辈,不足挂齿。”谢豫川语气清淡。 涂婳觉得谢豫川他们在这边半天了也没有回去,当时情况一定很危急,不然隔壁那位叫徐肃的都尉也不可能伤成那个样子。 她走到那眼神慌乱的侍卫面前,半蹲下身子观察打量。 越是嘴硬的人,越是心里有根深蒂固的观念,如果那固有观念有朝一日被打破,随之而来的那就会是所有意志和信仰的崩塌。 也是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 涂婳问谢豫川:“你原本打算如何问出消息?” 谢豫川曲肘托腮想了片刻,对着“空气”说:“蓟国有一服人之法,我曾偶然见过,效果奇佳。”但手段过于残忍,他从未用过。 以前不用,是因为两军交战,只以攻城拔寨取胜为主,并不以虐俘为乐。 现在时间紧迫,且对方险些要了徐肃性命,他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从徐肃的手下撕出对方身份时,谢豫川就明白,宫中不止帝王视护国公府谢家为眼中钉,就是其它斡旋与宫廷和朝堂之间的势力,也是对谢家心生忌惮,不肯善罢甘休的。 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是人之本性。 涂婳透过对方身上被撕烂的外衣,也看到了里面金丝玄地的内服。 “是皇帝派来的人?”她问谢豫川。 谢豫川支着额际,道:“不是。” 此地毗邻皇都不远,夏侯桀那人心胸狭隘,却极好脸面,身为帝王,既已金口玉言免他们谢家死罪,为了避嫌,自然不会在身边闹出麻烦,离得远远的才好泄心头之愤。 亦或者,更想看谢家人在寒天雪地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般百般受折磨。 唯有谢家受辱,夏侯桀才会身心畅快! “出了丘陵关,一路北上到处都是伏击我谢家人的好机会,何必着急,路长着呢。” 他为家神解释北上关隘之处。 “出了松江,北上三百里外便是丘陵关,丘陵关外,有一处连绵山脉,山中多悍匪,历来是危险之地。” 涂婳听着,“那边出事,算意外。” 谢豫川点点头,“如今这个时节,到了那边确实可以算的上名正言顺。” “被土匪杀了算名正言顺?” “三国交界,西北与蓟国接壤,直上与草原部落交接,再往北去,算下来时日正值那边隆冬时节,不但猛兽时常出没,兵祸匪患也不安生,生死难料,难免意外。” 末了,他支着下颌淡声总结道:“再好不过的越货杀人地。” 夏侯桀想杀人,那不单单想要结果,更要好看的姿势! 涂婳听着都觉得刺耳,她没想到对于流放的前路,谢豫川竟然是心知肚明的吗? 那……松江镇这里的事。 还好,谢豫川随后解答了她的疑惑。 他视线始终未离开地上那神情紧张的侍卫,口中说道:“我知他们要来,来的人却出乎我意料,宫里的人,实在不应该在这个地方出现。” 还有徐肃。 这是谢豫川今夜一时想不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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