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庚笑说：“那是你聪慧。”</p>
周慈青哼了声：“你自个有数便是。要说该请人，那也是请来帮你忙活地里耕种的事。我晓得你心疼我，可我就不忧心你么？你在那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晒得满身热汗，我一颗心就跟油煎似的，那也是你的身子更紧要。”</p>
“你倒是说说，有哪个猎户过得跟你一般苦，还不是多了我这个吃白食的。我心头难受得紧呢，你还不叫我做些事打发时间么。我成日你想着你，该难受死了。”</p>
他那黑漆漆的亮眼睛里都是忧色，不掺半点假，如怨如慕。</p>
这般同友人说来的交心之语，在他口中倒像是情人互诉衷肠一般。</p>
吴长庚霎时心乱如麻，他像是舌头一时被人拔了去，说不出一言，只闷头吃着饭。</p>
周慈青也觉着方才的话过分亲昵了些，好似在剖白情谊一般。</p>
有哪个古人会这般直白放肆地说出这些话来，长庚哥想是被他唬了一跳呢。</p>
他也埋下了头，正儿八经地吃起饭来。</p>
吴长庚一碗饭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见了底，去添饭时，他问周慈青：“如今你攒的钱有多少了？”</p>
不去提及方才之事，便是叫它掀篇了。</p>
想是除非那钱能在县城里买套宅子，否则定是不能轻易花出去的。</p>
周慈青也不再深想，兴冲冲地同吴长庚说起来：“可算是问我了，憋了好久都不能说给你，倒是郁闷得紧——我如今攒了十两黄金啦。”</p>
他原是想掰着手指细算，吴长庚给他夹了一块鸡肉，便只得吃了再道：“这钱还是头半月的呢，往后只会更多些。”</p>
吴长庚瞧他满脸的喜色，心里也跟着欢喜。</p>
周慈青又皱眉深思：“不过这钱算得上是提早拨给我，苏家余下的钱财还要生产更多的脂粉，还有我之前提及的纸呢。”</p>
他又松了眉，说：“我就好像那空手套白狼，出人出力都是苏家的事，我则是个甩手掌柜。”</p>
吴长庚摇头：“话不能这么说，若不是你的主意，他们如何能赚到那些钱？且你费心又费力，这便是你应该得的。”</p>
周慈青笑道：“苏员外是个厚道人，我才信任他的，现在看真是没选错，也是长庚哥你看人准呢。”</p>
他这张嘴是被人盖了章的抹了蜜，好听的话不要钱地砸来。</p>
吴长庚便是同他相识已久，却也难免为他的话而心喜。</p>
他吃着鱼汤里的酸菜，忽地道：“这鱼是你买的吗？”</p>
周慈青笑道：“半天不问，我还当你不在意呢。回来时，我瞧见村里几个小子们在河里边儿捞了鱼回来，便在他们那买了两条。”</p>
吴长庚也只与他说些闲话，并未多问，他还道：“你可莫要下水捉鱼。若是真想去，也得唤上我，或是同人结伴。”</p>
虽说村里那河不深，春夏还有人常常去河里洗澡，可仍有溺毙的风险，吴长庚不愿周慈青涉险。</p>
周慈青都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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