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臭小子！”</p>
姜山脸上有一种被戳穿的窘迫，他一把揪住了祝泽峰的领子站起来，全然不顾自己先前还从悬崖上面摔下来过，身上都是重伤。</p>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p>
“信，但是我觉得你杀不了我。”</p>
祝泽峰一双眼睛盯着他，里面读不出感情的波动，他甚至不把姜山的威胁当做了威胁：</p>
“皇帝身边比我厉害的人多了去了，你连我都杀不了，别想杀了他。你自己想想吧，其实你自己也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无理取闹——”</p>
“无理取闹？！”</p>
这句话显然激怒了姜山，只见姜山扭住了祝泽峰的领子，一转身就把祝泽峰扔在了地上。</p>
“你是没有失去至亲重要的人，才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p>
“难道不是吗？你自己也知道吧，将那件事的过错，扩大到当时醉酒的皇帝身上，这皇帝当得也真不容易，简直比窦娥还要冤了。”</p>
祝泽峰没有起来，就地躺下，以天为被地为床，一个大字型摊开。眼睛似乎没有看着江山说话，只是看着头顶上的一方天空。</p>
“你小子，我当你面善才与你讲这番话！我竟没有想到，原来你也是朝廷的走狗！”</p>
姜山想要抽出随身的佩剑，但是那把他从狱卒身上夺过来的剑早就在掉落悬崖的时候不知道掉在了哪里，现在腰间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剑套。他第一把摸了个空，改为用双拳拉开打架起手式：</p>
“禁武令和转职处的小日子已经滋润得让你没有了血性吧！你现在也不过像是一条丧家之犬，只会叫一叫而已。”</p>
姜山在诚心激怒祝泽峰。</p>
他满腔的愤怒没有地方可以发泄。</p>
他就像是被人踩了痛脚的猫，对任何靠近的人都伸出了利爪，要抓个头破血流。</p>
也许祝泽峰说的完全没有错，他在手刃仇人之后被关进了囚牢，过了一段空虚的日子。那些寻找仇人的时间里，复仇成为了他最根本的目标。他醒着的时候想要复仇，他睡觉的时候也想要复仇，除了复仇这件事情之外，失去妻儿的自己根本没有活下去的理由。</p>
可是当他手刃敌人之后，他成功地报仇了，也在报仇的同一时间失去了自己赖以生存的目标。</p>
他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在囚牢里生存，当了最模范的犯人，但却永远填不满那颗心。</p>
他要找个目标。</p>
不然这个生活完全没有意义。</p>
他的双眼也正如被钓上来的鱼一样，在缺水的陆地上渐渐浑浊起来。</p>
直到有一天他偶然间听见了当年那件事情，对自己见死不救的官兵们赶路去一个地方的真相，那双无神的眼睛这才重新有了光彩。</p>
找到了！</p>
还有一个仇人活着！</p>
他不能死，他有了活的目标，他要离开这个地方，去砍掉狗皇帝的脑袋！</p>
姜山心里明明知道，这是自己扭曲地要寻找一个报复的对象的缘故。</p>
他也同样知道，以暴制暴不会带来真正的平息，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和仇恨，就算脑袋知道大道理，心里却无法平息。</p>
他要做些什么。</p>
不然妻儿死亡的惨状将永远萦绕在他的脑海里面，就像是他们的灵魂不得安息一般。</p>
姜山在心里面承认祝泽峰这个小子看得很透彻，说得很对。</p>
他赞同祝泽峰的说法，但在同时他也因此恨上了这个看穿自己的人，让他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抱着可笑的目标，苟活世间。</p>
“人一旦有了能力保护别人，也有了能力伤害别人。但是这位大叔，你的任务在对真正应该复仇的对象完成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现在这股在你身上的力量，不应该只是用来任性地杀戮与复仇。你有保护别人的力量，却把这种力量放在这件事情上，究竟是谁更像丧家之犬？”</p>
即离和龙葵被这边的争吵声吸引了注意力，停下手里头的工作，朝着这边看过来。</p>
“阿祝——”</p>
龙葵刚要开口喊，被即离捂住了嘴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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