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都恰如其分。</p>
但我知道这些都是美梦。</p>
现实于他、于我而言，都是一场不会中断的噩梦，把糖裹在玻璃渣里囫囵咽下，我和他满身是伤，牵着手走向远方。</p>
我的视线重新落回裴问青身上，倦怠如有实质，从他的身上一点一点漫出。他皱着眉，明明应该好梦一场，却依旧睡的不安稳。</p>
他的手指动了动，手臂抬起搭在了肩膀上，转了转肩部。</p>
那双深黑的眼瞳缓缓睁开，没有聚焦的视线在睁眼的同时，开始寻找焦点。</p>
我知道自己应该离开，假装今夜无事发生，保留他这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p>
然而身体却不再受我的控制。大脑与躯体在顷刻间分离，我无法完成行动的指令。</p>
只能像一座石雕，被钉死在地面上。</p>
差劲的夜视能力在此刻突然复原，让我轻而易举地看清裴问青脸上无法掩饰的错愕。</p>
惨白覆盖他的脸，课桌被推开发出刺耳尖利的惨叫，在死寂的空间里成为呼吸的警告。</p>
我控制不住咳嗽出声，钉死的双脚开始松动，直直往地上倒去。</p>
地面上响起嘀嗒嘀嗒的声音，像是一场暗红色的小雨。</p>
剧烈咳嗽中，我像是一个经年失修的破风箱。</p>
海桐花香气弥漫在我身侧，裴问青几乎是连滚带爬冲到我身边扶起我。</p>
我被溺水般的窒息感绑架，狭窄的视野间，裴问青苍白成熟的面孔疯狂颤动，变成狰狞痛苦的嘶喊，最终被自下而上涌来的暗红色遮盖，切割成不同的肉块。</p>
“祝叙乔……祝叙乔……祝叙乔！！”</p>
喊声逐渐飘远，裴问青的脸溅上星星点点的血痕，我试图去擦拭干净他的脸，然而鼻腔与喉咙内不停有液体涌出。停滞在半空的手折返，颤抖着去摸那些湿润的液体。</p>
暗红。</p>
血越流越多，根本擦不干净，连裴问青的衣襟都沾满了血。</p>
我听不清裴问青的声音了。</p>
104</p>
身体很重。</p>
我勾了勾手指，然而身体并不听我的使唤。</p>
唉。</p>
我在心里长叹一口气，老实说这种定时炸弹突然爆炸的感觉我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p>
最近过得太开心，乐极生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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