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莘上台不久后，原本只对中上等阶级慷慨的明亮夜晚也悄然降临在在贫民窟。</p>
因为这让黑暗无处遁形的光亮，谈尧惊讶地发现，付涧并没有跟在它身侧，她没有因此松懈丁点，也可能是潜藏在附近等待时机才现身。</p>
凡岐没有和它多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一百多年前人类基地明明是因为你才濒临毁灭，可所有人的记忆却被篡改为核战争，你是怎么做到的？”</p>
提问的同时，她背对着谈尧，往它所在的方向走去，谈尧见到她别在后腰的骨锯猛地弯折，然后慢慢溶解成一团铅灰色的物质漂浮在她身后——那正是它的视觉盲区。</p>
“很简单，历史是由两部分构成的，一是文字记录，二是口口相传的记忆。”它没有察觉到危险渐渐降临，沉浸于用自己所掌握的信息抛下一个个诱饵，来引诱凡岐入局。</p>
“我花了一点精力和使用了一些手段，本来是想要影响当年存活下去的人的记忆，只是我残余的力量十分有限，而在那种生存条件下活下去的人，意志格外的坚定，不但没有受我的影响，甚至开始怀疑有某种力量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们。”</p>
它嗤笑着，有些鄙夷地说：“人类确实是具有一定的智慧和意志力，只是我的存在仍高它们一等。”</p>
直到现在，它提起人类时，对他们的评价依旧保留着浓重的歧视和根本不放在眼里的淡淡不屑，仿佛在它眼中有着独立的一套食物链，任何生物的存在都不能与之比拟。</p>
凡岐不动声色地听着，眉梢微微抬起，对此不予置评。</p>
它略带嘲弄道：“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说联邦对你们有所亏欠吗？当年我重伤逃走，差一点就死在联邦了，我分身乏术，哪里顾及得到人类基地这边，所以这些小蝼蚁们才挣扎了这么多年。”</p>
“只是虽然我做不到，却有数也数不清的人前仆后继地想要为我赴汤蹈火。”从出现到现在，它终于发出第一声笑，只不过这微不可闻的笑声是酝酿了快要满溢而出的恶意，“可以说，历史是由这些人篡改的，而那些知晓当年真相的人，通通一个不留地死在了他们手里。”</p>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逐渐被一种粘稠、浓重的恶意所填满，谈尧从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了真相，身上一阵阵发寒。</p>
“可人类就是这样渺小却格外会忍耐蛰伏的东西，我确实没有想到，我以为的斩草除根只是假象，早就应该毁在我手心的人类基地，还有人活着。”</p>
在已经领教过人类这种生物的顽强生命力后，它再一次于人类这里遭遇了失败，那便是低估了人性的复杂，那些为它做事的人，明明恶贯满盈，却阳奉阴违地没有杀掉年纪尚小的孩子们，在它眼皮子底下把他们藏了起来。</p>
虽然历史和记忆被篡改得差不多，但这些孩子的存在是不可争辩的事实，他们确确实实活下去了，本该寸草不生的荒芜基地，仍有生命在汲汲求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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