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侵吞天地，勒令天下人向他们献上祝福。</p>
江荼只自私这么一次。</p>
他的身上，红衣被煞气侵蚀，便用荼蘼花填补缺口。</p>
至于叶淮…</p>
他的血已经将衣物都染红，麒麟心血，向来只为江荼而流。</p>
眼下血堪堪止住，倒连喜服都省去了。</p>
“一拜天地。”</p>
且听天边，雷声隆隆。</p>
三界一如焦土，然废土上星火初燃，江荼的灵力宛如日出，照亮天地昏暗。</p>
——此乃天地。</p>
“二拜高堂。”</p>
苍生道腐烂的污浊被火焰灼烧，“天道”的野心被瑞兽吞没，镣铐挣脱，枷锁卸断。</p>
江荼二字，像明珠，久蒙尘沙，但终于璀璨。</p>
他听到人群感激他的慷慨，亡魂高唱他的公义。</p>
他们在庆祝新神的登极，迫不及待，要向他献上忠诚与信仰。</p>
——此乃高堂。</p>
可江荼不愿登神，他要将自由，还给天下万户。</p>
生命自有出路，何时前进、何时停歇、向何处走？</p>
生命自会给出答案。</p>
而江荼要做的，只是撕碎天道。</p>
柳叶眼中燃起照彻长夜的火光，光镀上骨剑，白骨森森又烈焰熊熊。</p>
叶淮紧紧盯着这明亮的光，目光灼灼，露出一个充满敬仰的微笑。</p>
一如许多年前，那个伤痕累累的小少年，第一次见到江荼时一样。</p>
他看着江荼的目光，始终如一，从未改变。</p>
爱意亦是。</p>
江荼手持长剑，剑如圆日流星，火光飒沓，黑暗在此刻被驱散，黎明在此刻破晓。</p>
骨剑没入叶淮的小腹，贯穿他的金丹。</p>
叶淮的身躯向前跪倒，头颅依靠在江荼颈侧，好像新婚燕尔的夫妻，正在床笫间耳鬓厮磨。</p>
他艰难地挤出最后一丝呼吸，伴随两个破碎音节：“师尊，别怕。”</p>
天地寂静。</p>
许久。</p>
江荼轻轻拨开叶淮的额发，一个吻，落在他耳畔。</p>
“夫妻对拜。”</p>
第154章 问天（六）</p>
天幕的垂红浇灌大地, 像崭新的血液注入躯体，崩裂的世界正在重组，直至三界再度分明归位。</p>
蒙蔽的黑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 是地平线边半轮日。</p>
升起、升起，彻底脱离地平线的束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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