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目光中的情绪转瞬千变万化，江荼顶着这道灼烫的目光，有许多话都说不出口。</p>
江荼冷冷道：“你就是这样和我‘再试试’的么？”</p>
叶淮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师尊…”</p>
江荼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叶淮，我是认真想要和你再试试的。”</p>
“但你若再不说实话，事事都想着瞒我，我们也不必再试下去了。”</p>
叶淮失声：“师尊！别，别这样对我！我没有想要瞒你，我只是、我以为我可以控制好的，那些煞气对我不足为惧，师尊，是我…没想到高溪蓝水会突然崩溃，一时没有调整过来。”</p>
在他坦白从宽时，江荼的视线转向床头的鉴真宝灯。</p>
白色，真话。</p>
江荼不知该骂他蠢麒麟一头，还是怜他字里行间对独自忍耐的习惯。</p>
江荼忽然有些恼火。</p>
当然不是恼叶淮，而是恼自己。</p>
江荼对自己严苛，这具身体、这个名字过去所经历的一切，背叛、苦难乃至死亡，单拎出来一件，都足够滔滔不绝讲数个时辰，但江荼从不会说。</p>
他习惯了自己舔舐伤口，因为无人之地苦寒，无论昆仑虚还是阎王府，江荼都没有能够依靠的人，只有自己。</p>
但他不想让叶淮也经历一样的孤独。</p>
所以他教导叶淮，对叶淮修炼以外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不要事事都想着逞强和隐瞒。</p>
可好像事与愿违。</p>
那个敏感多疑又胆小的小少年，明明在他身边，已经成长得张扬热烈，像千万盛放花中最鲜艳的那一朵。</p>
会因为参悟新的剑招而到他面前讨要夸奖，会因为受伤在他怀里撒娇耍赖，会为了他和别人吵嘴打架，也会偷偷在他不适时助他调息。</p>
是什么，让他的努力付之一炬，甚至让叶淮变得比以往更加敏感、更加惶恐？</p>
答案何其明显。</p>
是因为他的离开。</p>
他仍能为自己开脱，十年前明知道叶淮爱他，却无情地死在叶淮面前，冷血地将叶淮抛弃，都是因为他魂魄不全，没有为人的情感。</p>
可眼下，记忆俱全、三魂归一的江荼，又有什么理由为自己开脱？</p>
他仍知道叶淮爱他。</p>
便能心安理得接受叶淮毫无保留的付出，却不给予哪怕一个认真回应么？</p>
昨夜识海中孤独的麒麟，让江荼找到了答案。</p>
他做好了回应的准备，在那之前，江荼要认真地确定自己的心意。</p>
江荼对叶淮开口：“你且出去四处转转，我有私事，处理完便来寻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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