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等不到文山攻城，城里就有人迫不及待要取你我的性命了。”</p>
她撇下一地的狼藉，横沖直撞地跑上街头，却见有更多的尸身横在道路两侧，无人收殓。</p>
或然推开一户人家的门，一家四口皆未能幸免于难。</p>
城中类似于瘟疫的症状再次蔓延开来，甚至于病症更加严重，城中诸多百姓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家中。</p>
再这般下去，即便不是瘟疫，也会随着尸体的堆积、腐化渐渐生出瘟疫来。</p>
岁宁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奔走着，丝毫不顾及身后之人的阻拦。</p>
“税收与余粮的帐对不上，又有人明目张胆地投毒，从一开始……”</p>
那些剩余的粮是不是早就被偷运出城，甚而可能直接送到了文山帐下？</p>
从一开始，便有人与之里应外合。</p>
“文山，没打算给我们三天时间。”</p>
万里蹀躞，举头三尺神明</p>
这一座城，死气沉沉。</p>
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撕裂漆黑的苍穹，今夜注定无法安眠。</p>
“你要这般走到何时？”</p>
宋聿拉住岁宁的手，迫使她停下脚步。</p>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麽办了……”</p>
一切的智谋在绝对的权势面前都是徒劳。</p>
她仰头，茫然地望着四周，恰停在了将侯祠前。</p>
岁宁鬼使神差地推了门进去，合上残破的窗牖，扶起倒下的烛台。借着朦胧月色，点起一炷香来。</p>
敬神香散着袅袅细烟，环绕在神像周身。</p>
祠内的神像庄严肃穆，却没有为民降福。世人烧香敬拜，置身地狱却不见祈福禳灾的神明。仿佛这不是人间，而是炼狱，只有横刀跃马，血溅三尺的杀神。</p>
原来这才是百姓万里蹀躞的人间。</p>
宋聿便看着她做这一切。</p>
当她也只能求助于神祇，便是真的寻不到出路了。</p>
最后岁宁也没有回林府，那一夜是在神祠中度过的，就好像是四年前逃出建康，在项王亭里藏身的那些日夜，她祈求着，能逃出生天。</p>
这一次，没有一个前来平叛的将领，会救下她。</p>
晨光透过残破的窗牖，映照在他的面庞，宋聿眼睫微微扇动，缓缓睁开眼睛。</p>
眼底闪过一丝迷茫。</p>
有个人枕着他的手臂入眠，当真是不顾及男女之防，也半点不委屈自己。</p>
他就这样等着，静默看着她的背影，待她悠悠转醒。</p>
天亮了，纵然已是穷途末路，总还有诸多事要忙。</p>
“宋绍君，我还不想放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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