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絮教那个孩子识字，閑时会与她共谈策论，让她在书卷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广袤天地。</p>
可惜好景不长，杨氏女公子的十六岁那年，徐杨两家定了亲。为了家族的利益，她被迫嫁给了京城穷奢极欲的纨绔。</p>
徐府的内院姬妾成群，可世人不会说徐氏二公子的骄奢淫逸，他们只会穿杨夫人的善妒。</p>
唯有岁宁知晓，杨絮并非真的妒忌府上的姬妾，她只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她们。</p>
正因徐晔的恶名在外，她才没有带着岁宁一并嫁去徐家。</p>
谁料想，曾侍奉在杨氏女公子身侧的几个婢子，在她出嫁后的第二月，便被主家发卖了。</p>
为奴七载，岁宁如同蒲柳，坚韧地捱过了一年又一年。只惜佳人薄命，岁宁未能再见杨絮一面，她便已如同柳絮一样，被风掸落枝头了。</p>
岁宁站在陆府的高墙之内，望着飘飖的柳絮不顾院墙阻隔，在京城的各个角落落土生根。</p>
有人偷偷摸摸地从她身后走过，岁宁回头，笑盈盈地问：“三公子今日又要去揽月坊？上个月的帐都还未销。”</p>
陆宛刚踏出门槛的脚又赶忙收了回来，好声好气道：“岁宁阿姊，我知错了，你千万别......”</p>
岁宁走近，悄声同他说道：“别担心，这次不告诉你父兄，不过——你得带我一道去。”</p>
“啊？不行的不行的。”陆宛忙摆手，“若是让阿兄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p>
她便笑言威胁：“若是他知道你在揽月坊赊了多少帐，现在就会打死你。”</p>
见他踟蹰，岁宁便又说道：“二公子昨日去了娄县，今日之事只要你我不说，他断然不会知晓。”</p>
“当真？”陆宛思量道，“不过你为何又要去揽月坊？”</p>
岁宁笑道：“自然是——见你素日只顾着输钱，今日大发善心，帮你一把。”</p>
揽月坊中，歌伎子柳与琴师乔松色艺双绝，名馆京师，纵有世家子弟一掷千金，也未必能得他二人青眼，见上一面。</p>
今日子柳女郎君却一反常态，亲自到场子里邀人来了。</p>
“碧玉间的陆公子想玩几把博戏，不知在场的公子可有閑暇？赏小女子几分薄面，与陆公子组个局。”</p>
包括徐晔在内的一衆常客争拥着跟随子柳上了二楼，碧玉雅间内候着的人，竟是陆氏的三公子。</p>
见有陆宛这个只会输钱的草包在，几个世家公子来了兴致，二话不说便同他组局。</p>
由子柳亲自坐庄，在座几位便也没什麽异议。</p>
岁宁附在陆宛耳边，小声提醒：“这几局，你只需跟着徐二公子下注便是了。”</p>
陆宛半信半疑，“真的？那家伙赌运这麽好？”</p>
“只需听我的，若输了钱，我给你包便是。”</p>
徐晔看到自己前脚下注，陆宛这个散财童子后脚便跟，脸顿时比碳还黑。</p>
只是骰盅一揭，子柳看向徐晔，莞尔一笑：“徐二公子真是好手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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