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这句话落下的瞬间，柳北如垂在身侧的手便颤抖了起来。</p>
“您早就有所怀疑了吧，不然也不会去找烟邈夫人求证。”</p>
姒荼转过身不再看他：“我也是在前不久才在烟邈夫人留下的卷宗里彻底确定了这件事。”</p>
“阿娘与烟邈夫人曾有过数面之缘，也是她，特意在临终前打点好一切，让我隐瞒下当初的疑点与细节，又猜到你很有可能会去金陵台查证，提前拜托了烟邈夫人对真相绝口不提。”</p>
他顿了顿：“为的，就是想让你不受制于仇恨，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柳北如。”</p>
那个倚竹吹箫，遗世独立的柳北如。</p>
气氛忽地安静了下来，似乎连风都不再走动，两人静默而立，半晌都没人再说话。</p>
柳北如似乎一切如常，只有轻微抖动的那只手出卖了他。</p>
片刻后，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看向姒荼的目光里是不易察觉的复杂：</p>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p>
姒荼垂下眼，拂了拂袖口处的褶皱，声音很轻：“阿娘厌恶那些复杂肮脏的争斗，我亦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此次秘宝一事结束后，我想，我与王爷便不会再见了。”</p>
他似是自嘲地笑了笑：“你我姑且算是师徒一场，此事虽有负阿娘所托，但，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王爷也有权利知晓一二。”</p>
说到底，阿娘不过是个被卷入权利斗争漩涡的牺牲品罢了。虽说仇人身居高位，但他自知晓真相以来，并非没想过报仇雪恨，可惜思量再三，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p>
不是不恨了，他那样一个明艳鲜活、快乐爽朗的阿娘，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逝在了这一场荒凉的争斗中，他怎么可能不恨。</p>
可这世上，却还有更多的人要活。</p>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上，外患已至，便不可再挑起内忧。那个人的位置，牵一发而动全身，关系着无数人的命运。</p>
说他懦弱也好，伪善也罢，他都无法下手了。</p>
只可惜，阿娘至死都想守护的那个清风月朗的柳公子，再也回不去了。</p>
柳北如亲手，将其一点点抹杀了。</p>
姒荼语气很淡：“希望你明白，我现在将真相告诉你，不是为了让你在这个时机上报仇添乱的。阿娘一向厌倦无休无止的争斗，希望你，别让她成为挑起灾祸的缘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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