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唐良离开后，宁柠隔一会儿就会看一下手机。 倒不是她不相信行动小队，但总归是在别的国家，一切都是陌生的，总让她有种不踏实感。 时间越来越接近五点，她也越来越紧张。 按照唐良的说法，顺利的话五点前就能回来，他是谨慎的性格，这样说肯定是留了富余时间的，眼见手机上的时间跳到五点零一，宁柠有点坐不住了。 胃部还在隐隐作痛，她时不时就要靠近门口听听外面有没有动静。 直到时间来到了7:00，天已然大亮，没有一个人回来。 他们出事了，宁柠十分确认。 她直接拨通历淼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历队，有消息吗？” “暂时没有。不过唐乾提前说过，为了不暴露我们在关西区的势力，如果任务发生意外，不要动用我们的当地力量调查救援，所以我们还在等。” “会不会是不太好的情况。”宁柠担心自己乌鸦嘴，“出事了”三个字十分谨慎地没有说出口。 “他们一整个小队出面，全军覆没的可能几乎没有，可能只是遇到麻烦，但没人发出信号，说明情况还在掌握里，你别担心，等等消息。”历淼的语气十分镇定，不像是为了安慰她才这么说的，宁柠才放下心来。 “好的历队，那我再等等，你们的人不好出面，你记得联系我。这次我是以唐良未婚妻的身份来的，冈田幸村是知道的，需要跟他的人交涉，或者做些其他什么事，我可以。”宁柠不是冲动的人，她对自己的能力有判断，有系统商城提供的东西，她相信，仅凭一个岛国黑帮势力，还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只是那些东西是她的仪仗，不到紧急时候没必要提前说出来给人知道。 现下的问题是，要如何才能让历淼相信自己。想了想，她又补充： “历队，我手里的东西，比你们想象的都厉害，比如上次火场抢设备。” 那次的事，历淼当然记得，只不过她跟舒画商量后，都决定不再探听宁柠的秘密。第一，他们之间已经建立了很好的信任和合作，过于刨根究底会打破平衡，宁柠本人能提供给特事局的价值远高于这一两件东西，只要信任在，她自然会主动提供帮助。第二，看小白鼠实验后晕倒，再到醒来改口的全过程，唐乾已经汇报给两人了，她们的想法与唐乾一样，以后尽量不问，不然再来一次，宁柠不一定受得了。 此刻，宁柠主动提起，历淼也不深究：“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了，我知道，如果有十分必要的情况，我会联系你，你放心吧。” 挂掉电话，宁柠的脑子还是很乱，她觉得自己得找点事做，才能平静下来。 想了想，她将自己思考了很久的问题问出口： “小助理，我上次问你，守门人是没有不能离出入门太远的规定的，你确定吗？” “十分确定，宁柠，没有这条规定。” “那也没有守门人生命值会持续掉的情况发生咯？” “没有的，宁柠，你是唯一一个。” “我记得我还问过你，守门人不能带原世界的人过门做任务，对吗？” “不能的，任务只能单独完成，” “如果原世界的人过了出入门，会怎么样呢？” 小助理没有立刻回答。 宁柠也不用她回答，直接问：“会掉生命值对吧？” 大概十秒钟后，一声清晰的“是”传进宁柠耳朵。 从第一次跟小助理对话，她说自家后门之前的守门人死去后才解除绑定时，宁柠就猜想过奶奶是上一任守门人，而自己就是从后门外捡回来的。 与其他任何守门人都不同，持续跌落的生命值，离开门太远身体就会发出预警，回到门附近立刻恢复健康。 即便推测得差不多，她依然想要个确切答案： “小助理，我不是本世界的人对吗？” 一向有问必应，即便不能回答也会说“这个不能说”的小助理，这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默认了，宁柠心想。 猜想得到证实，宁柠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奶奶把她从原世界捡回来，那么她这么多年一直在生病，也都是因为身体不适应新世界的缘故。 不出意外的话，生命值是从小就开始掉的，也就是说一直都是奶奶给自己续生命值。 小助理又说前任守门人只接了实习任务。 22年，积分，d-任务，即使是双倍积分，也要800的进度完成度。 除非是实习任务升级了，至少要达到b级，还得任务完成结算。 按照系统判定的逻辑，宁柠猜想，大概率是奶奶把自己从门后捡回来就再也没打开后门，门后的世界没有得到拯救，陷入持续毁灭中，毁灭进度不停增加，等级越来越高，直到崩溃。 而作为任务世界人类的自己，被奶奶带到这边来，只要自己活着，系统就无法判断任务世界毁灭。 可任务世界又确确实实毁灭了。 自己作为唯一的幸存者，只要活着，就代表原世界重建的趋势还存在。 进度从毁灭直接转为重建，任务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完成了。 用这次任务的积分，奶奶给自己兑换生命值续命。 这种操作，每个守门人都能做到，只要从门后世界带个孩子过来养大，用积分给它续命，等门后世界毁灭，即为重建，任务自然完成。 一旦门后来的人死了，任务即为失败。 可问题是，门是检测到守门人需要它才会产生连接，守门人都有自己的欲望，有谁愿意用大量积分去给个任务目标续命呢？ 这个bug说好卡也好卡，取决于人性。 说不好卡也不好卡，也取决于人性。 想到这，宁柠又想到另一个让自己崩溃的可能。 奶奶死去三个月，自己才陷入昏迷。 也就是说，在死去瞬间，奶奶还是有积分的，她可以为自己兑换生命值，让自己活下去。 然而她没有，她选择了放弃自己，把积分给了宁柠。 这个猜想让宁柠有些崩溃。 如果自己的命是用奶奶的命换来的。 宁柠不禁猜想，当初奶奶与后门连接前所产生的欲望是什么呢？ 她或许在数钱，期盼着早日买房子，拥有自己的家。 后门响了，打开门，一个婴儿出现在门口。 或许这个时候她已经和小助理建立了连接，知道这是什么任务。 可她来不及想那么多。 把孩子抱回来，她还有微弱的呼吸，需要去医院。 救治孩子要花很多钱，她不懂什么是任务目标，出于善良，她用了全部积蓄，为小孩子续命。 之后的日子里，她或许打开过后门，看见那边满目疮痍，不忍心把小女孩送回去，为此，还把后门钉死再也不出入。 孩子一天天长大，奶奶的脑海里老是会响起助理的声音。那声音告诉她，孩子的世界毁灭了，但因为小女孩的存在，又有重建的可能。 高额的积分，她选择全部为小女孩续命，坚持了22年。 直到那天她突发心脏病倒在家里，助理或许提醒她，还有积分，可以转化成生命值，让自己恢复。 可看着仅剩不多的积分，她意识到，那是孙女活下去的可能，于是，她毅然决然用最后一丝力气，把生命值都给了宁柠，自己在担忧中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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