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没来得及拦，在徐二叔无能的狂怒中，徐明阳就崩溃地哭喊着追了出去。</p>
“糟了。”</p>
“二婶和明阳这么冲出去只怕是要出事儿，婆婆你和三婶在家里看着，我撵出去看看！”</p>
桑枝夏说完拔腿就追，许文秀无措又惊慌地喊：“夏夏！”</p>
“夏夏你可千万小心啊！”</p>
“夏夏你……”</p>
“大嫂快别叫了！”</p>
徐三婶强撑着镇定说：“这事儿不好收场，大嫂你看着几个孩子，我现在去村长家把徐璈和徐明辉叫回来！”</p>
一转眼的工夫，家里能拿主意的人出去了个七七八八。</p>
许文秀牵着被吓出眼泪的徐锦惜暗暗咬唇：这算什么事儿啊……</p>
夜色掩盖之下，兜头砸来的风雪刺得人都睁不开眼。</p>
桑枝夏抓起在雪地里不断滑倒的徐明阳站稳，看到站在河边的徐二婶急得那叫一个心力交瘁。</p>
徐明阳惊恐万状地哭：“娘，娘你别吓我……娘……”</p>
“娘你快回来……”</p>
徐二婶目光涣散地回头，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小儿子笑得满眼凄凉。</p>
比起被送回西屋时，她的肩上胳膊上还多了刀口的痕迹，明明是麻色的衣裳，却被身上流出的血痕染了个血迹斑斑。</p>
徐二叔回去又打她了。</p>
还丧心病狂地动了刀子。</p>
桑枝夏喉头猛地一堵，努力放轻了声音说：“二婶，有什么话都能回去好好说，咱们不至于这样的。”</p>
“你先过来，回去以后……”</p>
“回不去的……夏夏，回不去的……”</p>
“回不去了……”</p>
她熬不下去了。</p>
一夜之间换作泡影的荣华可以不究，衣食住行必须自己动手的辛劳可以在抱怨中沉默忍受，可入夜以后来自枕边人的折磨呢？</p>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p>
她面露苍凉捞起袖子，看着全身触目惊心的伤痕说：“他一直打我，从开始砍柴烧炭，足足三月九十多个日夜，有空了他就会打我。”</p>
“我忍很久了……一直在忍……”</p>
她想着多年夫妻还有儿女情分，想着说不定时日长了就能另有所盼，可实际上呢？</p>
她尝试体谅的丈夫在今日提起了柴刀，刀锋砍在她的骨肉上，口口声声说要她的贱命……</p>
她看着被自己藏在衣裳下溃烂的伤口苦涩道：“你知道所托非人的滋味吗？”</p>
“你不会知道的。”</p>
你都不知道我虽是长辈，私心里有多羡慕你。</p>
你也不知道饱受折磨的各种滋味。</p>
她绝望地挤出一声破碎的冷笑，低下头说：“我早就不想活了……”</p>
“我真的熬不住了……”</p>
她在桑枝夏恐慌的目光中步步朝着河水走近，桑枝夏下意识地捂住徐明阳的眼睛：“转过身去！”</p>
徐明阳疯狂地抓挠她遮挡的手，撕心裂肺地喊：“娘！”</p>
“我要娘！”</p>
“放开我！我要我娘回来！”</p>
“小崽子你给我闭嘴！”</p>
桑枝夏匆忙单手把厚重的夹袄脱下扔到地上，任由徐明阳将自己的手掌咬得血肉模糊，怒道：“你这么闹才是真的回不来了！”</p>
见徐明阳实在闹得厉害，她忍无可忍地朝着他的小脸上甩了一巴掌：“老实在这里等着！”</p>
徐明阳被打呆了，惶然地瞪大眼睛无措伸手，可他都没来得及抓住桑枝夏朝着水中跃去的衣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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