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师爷,这田赋,丁赋、杂税三类,有何区别?”唐窈娘不懂就问。 “田赋,根据田地质量和产量征收不同比例的粮草,上则亩征6升,每粮1石征草5~10束;中则亩征4升,草束同上则;下则亩征2升5合,每粮1石征草5束。”</p>
“丁赋,按黄册登记丁口课税实物或折银,及摊派劳役。”</p>
“杂税,除田丁两科正税之外的各项征收,如屯粮、马粮、更名粮、学粮、耗羡粮、监牧粮等等,统称杂税。”</p>
“哦,哦,我再看看。”唐窈娘继续翻看,田赋科下有米麦、丝、布、棉花、草各项总额和明细,再翻到人丁赋科下……</p>
“季师爷,为何在田赋科和丁赋科下都有草这一项呢?”</p>
“小姐有所不知,当今圣上连连北征用兵,草料缺口甚大。”</p>
“永乐九年,户部尚书夏原吉进谏,北方地广人稀,宜按田亩征草,南方人稠地少,宜按人丁征草,户部应该按照各州府实际田丁比例制定双项征收标准,因此田赋科和丁赋科下都有草项。”</p>
“那户部给我们徽州府定的田丁赋税比例是多少啊?”</p>
“徽州府定比三田七丁,府里给下辖六县摊派之后,亦是近似这个比例。”</p>
“那也就是田赋科草项和丁赋科草项的总额之比应该是三比七啰。”</p>
“正是如此,小姐聪慧。”</p>
“那课税多寡,有何依凭?”</p>
“徽州府每年夏税秋粮征收之前,会行催税文书至下辖六县,定各县应征田丁赋税数额。按例夏税不过八月,秋粮不过二月。”</p>
“那便是府里的催税文书给本县定多少,本县就征收多少,那倒是省事。”唐窈娘点点头,转念一想,忽然问道:“若是催税文书给本县定错了数额,那本县赋税岂不是将错就错了?”</p>
“呃……”季师爷一愣,倒是没这么想过,不确定的说:“府衙中办理钱粮的都是积年老吏,应不至出错吧。”</p>
“那徽州府行催税文书有何依凭?”唐窈娘却是打破砂锅问到底。”</p>
“首先户部定各州府各项税赋总额,行文各州府并载于《大明会典》,老朽记得徽州府额定征草总数十六万七千多束。然后府衙将总额按各县田亩丁口分摊。”</p>
“哦,原来是这么个流程。那徽州府和本县俱有多少田亩和丁口,季师爷可知晓?”</p>
“这个老夫可就不知明细数字了,得查黄册和鱼鳞册。不过若是按照徽州府疆域舆图推测,本县田亩丁口约占全府的六分之一到五分之一。”</p>
“咦,那这个账目数字有点对不上了,师爷你看……”唐窈娘将账目上的数字指给季师爷看,说到:“单看田赋科下草项,若按田三丁七比例,徽州府该项总额就应该是将近五万束,而本县实际征收一万六千七百六十四束,这可是占全府的三分之一了。”</p>
季师爷闻言思索了一下,拿出算盘劈里啪啦地打了起来。</p>
“喵嗷……”却是雪蛟在铲屎官怀里窝了许久,又不安分了。</p>
唐窈娘连忙放下账册,轻轻安抚,得赶紧走了,不然猫主子再跑掉就麻烦了。见季师爷还在打算盘,不便打扰,她便自己回转内宅了。</p>
不多时,季师爷算出了结果,不可置信地在房中踱步,喃喃自语:“确实如此,可能是本县田亩丁口较多,不对,再多也不至于到全府的三分之一。”</p>
季师爷思虑良久,忽然一拍脑门,想到:“莫非是本县胥吏未按徽州府催税文书征税,且取催税文书一观。”</p>
待小厮取来催税文书,季师爷对照文书,却发现账册数额和催税文书并无差异,不由得腹诽:“难道真让小姐说中了,府里的催税文书数额有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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