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鉴宝平平无奇，大多数持宝人带来的都是现代工艺品。</p>
季尘的心思已经不在节目上，坐在杨宁身边沉默不言。</p>
杨宁看着季尘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话语已经勾起了季尘的兴趣。</p>
古玩，绝不仅仅是博物馆里的修修补补。</p>
也不仅仅是陈列柜里的历史温度。</p>
对大多数普通人来说。</p>
古玩，是一个又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p>
是一面又一面映照贪欲的魔镜。</p>
“今天就带你看看真实的古玩世界。”</p>
杨宁擦了擦眼镜。</p>
“你小子将来，反而会感谢我的。”</p>
……</p>
又一位大爷端着个木盒子放在了桌上。</p>
他双手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p>
从里面取出两只杯子。</p>
轻轻地放在桌子上。</p>
“票根给了吗？”</p>
杨宁转身问季尘。</p>
季尘点点头，两只仿成化斗彩的鸡缸杯。</p>
看来又是一位“国宝帮”。</p>
杨宁的目光与大爷相接，双手拿起两只“鸡缸杯”。</p>
“新的。”</p>
杨宁模仿季尘的语言风格。</p>
双方沉默。</p>
大爷似乎没反应过来。</p>
在他看来，眼前的专家刚刚还在和助理说话，看都没看自己的“宝贝”一眼。</p>
所以当杨宁给出鉴定结果的时候，大爷愣在了原地。</p>
杨宁怕大爷没听清，补充了一句：</p>
“您这是新的。”</p>
大爷的表情没有改变，但整张脸上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p>
这是“国宝帮”的战斗准备阶段。</p>
一旁的摄影师调整好了机位。</p>
大爷摇摇头，摘下了白手套，塞进口袋里。</p>
一场声嘶力竭地争辩，即将开始。</p>
……</p>
然而，这一切在季尘眼里，却是另一个故事。</p>
大爷衣衫廉价，胡茬没刮干净，皮肤黝黑而粗糙。</p>
看起来经济条件不会很好。</p>
但他一出手，就是两只“鸡缸杯”。</p>
拍卖行上几个亿的东西，他就相信他的是真的？</p>
季尘继续观察着大爷。</p>
在一些影视作品当中，鉴定古玩是需要戴手套，看放大镜的。</p>
但稍微懂一点的人都知道。</p>
玩瓷器的藏家是从来不会戴手套的。</p>
第一，手套很滑，很容易拿不住。</p>
第二，手套隔绝了手感，对于一眼看不出来的货，有时上手一掂量就有感觉了。</p>
从心理学的角度看。</p>
人会不自觉地模仿他所相信的人。</p>
如果不是大爷在电影电视里，看到过有人戴着白手套鉴宝。</p>
那么，就说明曾经有一个人，戴着白手套，郑重其事地把这一对“鸡缸杯”交到大爷手上。</p>
只有这样，大爷才会下意识地模仿。</p>
戴着白手套，拿出自己的宝贝。</p>
季尘微微皱眉，大爷还在唾沫星乱飞地讲述着宝贝的故事和专家的不专业。</p>
如果代入大爷的视角。</p>
一个专家，刚才还在和助理说话，连看都没看自己的“宝贝”。</p>
就能下结论。</p>
这不是不负责任吗？</p>
然而，在古玩鉴定上，确定真货需要很长时间，确定假货往往只需要一眼。</p>
就像鉴定一部苹果手机。</p>
如果开机画面是诺基亚的手牵手。</p>
那再多看一秒，都是专家对自己智商的侮辱。 但大爷肯定不会这么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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