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香楼地下暗室被踹开的时候, 所有人都如遭雷击一般干瞪着眼杵在那里。 幽暗的地下密室里,一间间小暗室如同监狱。 每一间密室内关押着一名女子。 大约三十多间,三十多人。 整个密室内充斥着刺鼻的膻腥味道。 隐隐约约夹杂着某种催情药的酸涩之味, 谭清和一抬手,所有人掩住了口鼻, 一间一间查看过去,刚至一半,便气得全身颤抖,直想杀人, “这帮畜生,根本不把人当人看。” 里面关押的女子,多数一丝不挂的被绑在玉床上。 每一间小牢室内装潢都不大相同, 牢室内到处摆放着千奇百怪的东西,仔细看来全都是那些见不得人又极其折磨人的物件。 谭清和瞥了一眼满桌子的铁具, 那一根手腕粗细的铁杵上甚至还在滴血。 他不忍心向玉床上望去, 那女子的双腿被弯折成恐怖扭曲的样子,身下还插着一根脚腕粗细的铁棒, 那女子眼珠子好似金鱼临死前的模样,狰狞,愤怒,绝望。 谭情和扯下那女子嘴上塞着的破布, 那女子颤抖着黑紫色的唇瓣, 就在刚刚那一刹那,她咽下最后一口气,狰狞,痛苦,绝望,解脱…… 谭清和不知道她最后说了什么, 大抵上应是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 诅咒那些害她至此的人不得好死, 诅咒那些在她身上犯下罪恶的人死无全尸。 好几名巡防营官兵冲出了牢房趴在墙角哇哇大吐了起来。 谭清和强忍着不适,直至查完了密室里每一处角落,并将里面所有的女子全都解救出来。 此事就好比一颗炸弹正中老百姓的头上, 整个京都沸燃,震惊,愤怒, 魏府被激愤的老百姓围得水泄不通,大门被粪便,烂菜砸得稀烂。 魏家乃翠香楼幕后真凶的事情被京兆府和大理寺揪出个精光。 原先就有人上告过的, 为何冤屈不达天听,为何被一次又一次按压下来, 里面的龌蹉不言而喻,一句权势压得老百姓跌入地狱,当官的更是为虎作伥。 此事如潮涌,一波推着一波。 就连魏言自己都不知道那些所谓的铁证都是哪里来的, 既有他在外省强抢民女的证据, 又有他暗中因买卖妇女致死无数的罪证。 这些东西明明之前都销毁掉的, 若无先案,只眼下翠香楼的案件还不足以按死魏家, 可如今数罪并发, 且桩桩件件骇人听闻,惨不忍睹, 又被摊开了铺在光天化日之下。 不只是京都百姓怒了,此事如洪水蔓延般的速度很快席卷了整个大胜。 睿宣帝每日的案头都堆满了言官参奏的折子。 睿宣帝头痛欲裂,无奈只好下令严查此事。 这其中包括那些恶意镇压民声的官员。 谁人涉事其中,谁人贪赃枉法,谁人欺下魅上, 地方府衙,京兆府,乃至大理寺, 仅两日的功夫七七八八抓了二十多人。 京兆府尹温丘温大人将许安怀推了出来。 他们反应也很快,所谓的人证物证皆指向了许安怀。 许安怀素来与二房的许安奇联系密切。 许安奇一直在为魏言魏驸马以及顾燕礼鞍前马后。 大理寺的人又在许安奇的案桌下找到了满满一箱白银。 人证物证俱齐,许安奇百口莫辩。 连同其他几个被推出来顶罪的小官一同被抓去了大理寺。 许安奇被抓走的时候人还在被窝里搂着妓子憨憨入睡呢。 他咆哮,怒骂, 被抓捕的官兵直接打瞎了一只眼睛, 吓得直接尿了裤子, 还未用刑,就已被吓得口吐白沫了。 翠香楼的事情还未告一段落。 魏家又如遭雷击,再次爆出了惊天大案。 大理寺查抄魏府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魏府的密室, 那密室中藏着官矿的往来账目,还有密函。 睿宣帝两眼一黑,险些背过气去。 粗略计算,短短五六年间,魏家贪污官矿的银两不下百万两。 他们甚至还瞒报,谎报几起骇人听闻矿洞坍塌事件。 活埋了百余人,又砸死无数, 他们甚至都未给受害者分文的抚恤金, 家属前来讨要说法,他们便动用关系镇压。 老百姓闹急了,杀人灭口也是信手拈来, 如今东窗事发,当年受害的百姓纷纷跪至巡抚跟前哭诉,痛斥,恨得锥心裂骨。 巡抚是明相推举的人。 明家明面上臣服于太后,暗地里早就不满太后事事偏袒方家。 此事他倒是做得隐晦。 表面上看似处处为魏家遮掩,实则暗地里派人混进愤起的老百姓中间煽风点火,把事情闹得要多大有多大。 楚昱恒与许安随站在临街荒铺的二楼窗边, “此事和你堂兄无关,太后显然想拉许家下水。”楚昱恒道。 许安随无奈叹气, “说到底也不怪太后, 咱们许家子弟太过争气了,攀上了魏家这根高枝, 那二房家的坏事没少做,死不足惜。 三房家错在眼瞎心盲,识人不清。 我那兄长看似斯文有礼, 哼, 仗着镇国公府的势,他倒是先飘了, 背着嫂嫂养了外室不说,那外室竟还是太后派来的。 若此事不发, 我敢保证他定会引那外室入门。 中了太后的奸计还真以为天上凭白掉美人儿了。 全家上下就我那文家嫂嫂一个明白人, 可惜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偏嫁入三房那个糊涂虫似的人家去了呢。” “那怎么办?许安怀你是保还是不保?”楚昱恒问。 许安随不假思索, “当然不保。 一是太后有意栽赃陷害,眼下证据确凿,咱们根本保不住。 二是太后巴不得拖我许家下水呢,只要我们出手干预,太后定会抓住机会转移老百姓的怒火。 我镇国公府才不会当这个冤大头替他们魏家平摊罪责呢。” 楚昱恒见她心中有数便也不再操心。 许安随不怀好意的睨了他一眼, “我坏了王爷好事,王爷不会怪罪我吧。” 楚昱恒一愣,碰了她鼻尖一下,诧异道, “什么话?你何时坏了我的好事了?” 许安随故作心碎样,先唉声,后叹气, “人家魏青儿可是要给王爷当平妻的, 据我所知,人家嫁衣都做好了, 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伺候王爷身侧呢。 被我这么一弄, 王爷少了一位美人儿在怀, 岂不是太可惜了。” 楚昱恒,呵,呵,呵… 奔着许安随身上几处易笑的地方不停的挠她的痒。 直至许安随笑得眼角挂泪,就地求饶,方才收了手,环住了她的肩膀,恨不能永远不要松手。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将魏家手中那些官矿安插进自己人。 魏家倒了,太后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官矿落入他人之手。 官矿是朝廷命脉,也是使不完的来钱道。 明家和方家几乎同时盯上了这块肥肉。 太后为平息众怒,自请辞去了戒山念佛诵经为其母家赎罪。 至于何人来接管官矿,太后眼下没有合适的人选,正在头痛。 明家和方家提供的人选睿宣帝又不甚满意。 “官矿不能停,此事朕实在是闹心, 你可到有闲心躲在这饮酒作画了起来, 荣王啊荣王,你是纯心想气死朕不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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