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气温也降到了零下七十度,走在外面就好似走在一个巨大的坟墓里,悄无声息。 这天都到晚上八点多了,林呜呜突然跑到门口听了听,又跑去找了林溪。 “铲屎哒,十六楼的上来找你了。” 林溪心里就觉得不妙,急忙穿上衣服就要出门。关门的时候,林呜呜还要跟着她。 林溪蹲下来,轻声说:“呜呜就在家里等我好不好?” 林呜呜跺了跺jiojio任性的说:“我不!” 就知道你们是要偷偷的吃好吃的!想骗虎?没门! 林溪叹了口气,摸了摸它肥厚的耳朵。 那就一起去吧! 林溪看到老人家的时候,他的脸都冻的有点发青了。 她实在看不过眼,把军大衣脱下来披在他的身上。 老人看到她满眼的开心,又带着一丝忧虑:“打扰了,又得麻烦你,我的老伴想见见你,行、行吗?” 他经常见到小虎,也知道林溪并不愿意见到他们。 林溪面无表情的说:“好!” 等到了十六楼,老人带着她进到了卧室。 卧室里有两个火炉,虽然不冷但也算不上暖和。 老太太靠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褥,还抱着热水袋,脸色灰败,呼吸的时候伴着像破音箱一样的呼呼声。 林呜呜感觉不对劲,跟它每次来的时候都不一样的感觉,他有点害怕,紧紧的贴着林溪的腿。 老太太脸上带着微笑,向着林溪伸出了颤巍巍的手。 林溪坐的近了些,握住了那双冰冷又瘦骨嶙峋的手。 “别担心,我其实不冷,年纪大了气血不足就是这样了。”她微笑着看着林溪。 林溪依旧面无表情:“嗯!” “请你来,实在是很冒昧,只是有些话,我想告诉你。你帮了我们很多很多,可你却很害怕靠近我们,我知道的。”老人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还有一点狡黠。 “你害怕面对我们的离开,可是小姑娘……你叫什么,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 林溪伏在她耳边轻声说:“林溪!树林的林,溪水的溪!” “林溪啊,好听的。林溪,我想告诉你,我很幸福,就算我离开了,我也是在幸福中离去,不用为我们难过。 你知道吗,我和我的老伴,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后来结婚有了孩子,孩子们孝顺听话,也都事业有成,家庭和睦,老了老了,身体虽有微恙,但和老伴也一起渡过了这漫漫余生,此生,无憾!咳咳咳……” 她的肺有问题,极寒带给她的伤害很大,咳的很是厉害,林溪轻轻的给她顺着后背。 “虽说临了,赶上天灾,可又认识了小虎,认识了你,有幸得到了你的庇护。这些日子我过的很好、很快乐,所以啊…… 我想让你知道,是你的帮助,让我快快乐乐的和老伴走到了最后,你要替我感到高兴!孩子,不要因为帮助别人而感到难过,也不要因为不能帮助别人而难过。你是个好孩子,应该更快乐,更幸福!” 她说的有点多了,又喘了一会儿,望向了她的老伴。 老人慢慢走过来打开了衣柜,两个大衣柜里挂的都是各式的旗袍,有那种古典的,也有新式的,红蓝浅绿,水墨亮紫,像一朵朵怒放的花朵,既美丽又充满了艺术气息。 “都是这么多年攒下来,每一件都有自己的故事,这些旗袍是最好的。这些天我跟他一起,把尺寸改了改,你可以穿的上,我想把这些留给你。 等到有一天啊,外面太平了,你呢,就穿上美美的旗袍,去参加庆典,去让他们看看,花国最美的礼服……”她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只是仍然面带笑意的看着她。 林溪双手握住她的手承诺:“好,等到了那一天,我就穿上这些礼服,去庆祝新纪元的到来,去庆祝新生活的开始。我还要去办个展览馆,我要让所有人看到,这些长辈们留下的礼物,告诉他们关于你们的故事!” 老太太点点头,张张嘴,却说不话来了。 老人走过来,请林溪到客厅坐坐。 “我想请你坐一坐,等……之后,麻烦你送我们一程,可以吗?就让我们永远在一起。” 林溪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她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力的点头。 老人的脸上带着憧憬的笑容,他摸了摸林呜呜,低头跟它说了再见,就进了卧室。 林呜呜有点懵,这种异样的感觉让它不知所措,它抬头望着老人离开,又不安的蹭蹭林溪。 林溪蹲下来,抱住它,把头靠在它的身上。 林呜呜的耳朵转来转去,听着房里的动静,突然它跳起来要冲到房里去。 林溪紧紧的箍住了它:“嘘嘘,呜呜乖,没事的,一会儿就没事了!” 林呜呜挣扎着说:“里面好冷,他们会被冻死的,铲屎的快去救他们啊!” 林溪还是紧紧的抱住了它:“嘘,呜呜啊,不要吵,从现在开始,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救的回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要学会尊重他人的命运。” 林呜呜呆了呆:“那是什么?我不懂!” “你不懂的还很多!你知道什么叫离别吗?现在就是了。呜呜啊,今天我们是来告别的,他们年纪太大了,老奶奶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她撑的很辛苦。 老爷爷舍不得他的妻子孤独的死去,他也没有办法一个独自活下来,他们想要永远在一起,生同衾死同穴。这个世道太苦了,让他们好好的休息吧!”林溪在它的耳边慢慢的说着。 林呜呜安静了一会,又猛烈的挣扎起来,她只得松开了手臂,呜呜撞到了茶几上,把一个大大的纸盒子撞到了地上。 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有米糕、有烙饼,还有千层饼、小包子,很精致,很可爱,还有几个包子,长的像小老虎一样。 林呜呜看着那些东西,眼睛瞪的溜圆,里面满是悲伤。 一声哀哀的悲鸣,林呜呜向后退去:“啊呜!我就是不懂!我什么都不懂!我也不想懂!”它飞快的跑了出去。 林溪怕它乱跑,只得让清宝赶快把它带到空间里去。 她把掉在地上的点心都捡起来装到了盒子里,收到了空间仓库。 又在客厅里坐了半个小时,才推开卧室的门。 卧室里窗户大开,火炉早已熄灭,屋里带着薄薄的冰霜。 两位老人相拥而亡,脸上都带着笑意。 林溪放出火苗,将他们的身体化为灰烬,然后收敛好,暂时放入空间。 她答应过的,让他们永远在一起,生同衾死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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