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张不问真正的沉默。</p>
如果说以前他的不回答都是默认或者不想回答，而这次，他却是真真正正的被他问呆了。</p>
他今日也才发现，原本习惯了他满身的灰色衣袍，此刻不知何时换成的脏白色衣袍，他竟都没有第一时间察觉。</p>
他想，他的目光，从未停留在他的身上，而是无时无刻都在脸上。</p>
良久, 他才看到张不问动了动唇，眼下的慌乱不轻易被看见，他垂下眼帘，淡定地吐出了几个字。</p>
“何以见得？”</p>
何以见得？</p>
谢厌七自己也不清楚，他没有喜欢过人, 他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的，只知道扶静青一直与他说, 他看的出来，他对张不问有其他的想法。</p>
“我……不知道，所以才问你。”</p>
他抬头盯着他, 瞳孔逐渐变得涣散, 又缓慢聚焦，停在了张不问了然的脸上, 那张脸没有任何特色，甚至他站在人群里，你根本都不会第一眼认出他，算不上好看，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p>
可他的脑海中，却不禁将他与乌山幻草下出现的人影逐渐重合，其他地方都不像，只有那双眉眼，像极了。</p>
“喜欢？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你不知道，也正常。”张不问慢条斯理地说了起来，谢厌七竖着耳朵仔细听。</p>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男人的话说出来打着颤，是激动？还是慌张？</p>
“那什么才算是喜欢。”他问。</p>
张不问负手而行，缓步往前走，“你喜欢过一个东西吗？或者说，物件儿。”</p>
谢厌七：“我有一匹良驹，叫问雪，我很喜欢，这个算吗。”</p>
“算。那你喜欢它，会对他出什么举动，又有何心思？”</p>
谢厌七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我想……给他吃最好的粮，一天给他洗三次澡，顺三次毛，再将他的尾巴用东西染成白的，对它的心思……我出门只想骑着它算不算？”</p>
张不问：“……”</p>
“算，那你对我有这些想法吗？”</p>
谢厌七摇头，“没有。”</p>
张不问暗自呼了一口气，“那就不算喜欢，你不喜欢我，别想太多了。”</p>
“好吧，但为什么我每次看到你，心里会有一些奇怪的想法。”一些很难说的想法。</p>
张不问悬着的心又提了起来，沉默了一瞬，道，“我猜，应当是对我给你的救命之恩做了曲解，你想报恩，但如今还在初期，不知道用什么来报答我，便心中挣扎，难免会生出奇怪的心思，那个也不叫喜欢，那是感恩，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又算你的半个师傅。所以你才会有那种想法。”</p>
谢厌七恍然大悟，“原来如此。”</p>
张不问破功般的郑重松了口气，“嗯，想通了就好，不过这种话，没有深思熟虑后，不可轻易对其他人说，免得被误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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