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在殿前，将洛久珹拦在身后：“圣上息怒，七殿下不?知分寸，妾这便让他退下。”&lt;/p&gt;</p>
洛淮目光冷淡地瞧着阶下二人，并不?言语。&lt;/p&gt;</p>
静妃回首：“珹儿，上元节庆说这些成什么体统，快给你父皇和皇祖母赔个罪，说你知错了。”&lt;/p&gt;</p>
洛久珹面上浮现出挣扎神色：“娘娘，她是我的生母，您不?是也?曾对我说……”&lt;/p&gt;</p>
“住口。”&lt;/p&gt;</p>
静妃拦下他的话语，冷冷道，“她不?过是个罪人，病重如何？便是死亦如何？”&lt;/p&gt;</p>
洛久珹躲开她伸来的手，垂眼?，再对高位上的二人各拜了一拜：“父皇，皇祖母，久珹知错。”&lt;/p&gt;</p>
而后起身，径直走出大殿。&lt;/p&gt;</p>
静妃撑着身子的手臂有一瞬脱力，再三替洛久珹求情后，重新回了案桌前。&lt;/p&gt;</p>
洛淮始终不?发一言，倒是太后温和地摆手，命歌舞继续，轻飘飘将此事?揭过。&lt;/p&gt;</p>
许久，殿内气?氛重新变得热闹，洛久瑶悬起的心?却始终不?曾落下。&lt;/p&gt;</p>
趁殿中清歌妙舞，她悄声起身，又嘱咐桃夭替她盯好殿上情况。&lt;/p&gt;</p>
果不?其然，洛久珹并未回宫，亦未走远，他挺直脊背，屈膝跪在了大殿外的石阶之下。&lt;/p&gt;</p>
洛久瑶叹息一声，挪动着脚步走过去：“皇兄。”&lt;/p&gt;</p>
“父皇本便对你此举不?满，若是一会儿见你这样跪在这里，说不?定怒意更胜，还会迁怒容妃娘娘。”&lt;/p&gt;</p>
洛久珹冷冷扫她一眼?，撇过头，不?做理?睬。&lt;/p&gt;</p>
洛久瑶一时无言，只觉得是在面对一个被人捧在手心?多?年，已被惯坏了的小孩儿，毫无道理?可与他讲。&lt;/p&gt;</p>
宴上的管弦之声渐缓，她四下看，抬手召来殿前守卫。&lt;/p&gt;</p>
“方才殿内的动静你们?也?听?到了，今日本是节庆的好日子，七皇子继续跪在这里必然会触怒父皇与皇祖母，你们?还不?快将人架走？”&lt;/p&gt;</p>
洛久珹却瞪眼?：“你们?敢？”&lt;/p&gt;</p>
正欲上前的守卫停了动作，一时不?知该做何举。&lt;/p&gt;</p>
洛久瑶斥道：“愣着做什么？他的生母不?过是个戴罪的庶人，而我最知皇祖母心?意，若是因此触了圣怒，你们?是想同那罪人一起掉脑袋？”&lt;/p&gt;</p>
话音落下，守卫匆忙架着洛久珹远离大殿。&lt;/p&gt;</p>
一直架着人到御花园的山石旁，洛久瑶上前拦了一步，守卫慌忙离去。&lt;/p&gt;</p>
才回过身，巴掌迎面而来，劈手打在洛久瑶颊侧。&lt;/p&gt;</p>
那一掌的力道很大，洛久瑶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不?过片刻，面颊便泛起充了血的红。&lt;/p&gt;</p>
“洛久瑶，好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言语对我母亲不?敬。更何况我与我母亲之间的事?，我想做什么，岂容你插手置喙？”&lt;/p&gt;</p>
“我的确不?该插手，我只知你若因此被降罪，消息传到棠西宫，容妃娘娘的病只会雪上加霜。”&lt;/p&gt;</p>
洛久瑶蹭下唇角的血丝，“七皇兄，你莫不?是以为?，你还是个没断奶的娃娃，哭一哭就有人心?疼领情拿糖来哄？还是说这就是你想做的？你就这样盼着容妃娘娘死吗？”&lt;/p&gt;</p>
洛久珹气?得发抖：“你哪儿来的脸劝我？哪儿来的脸同我说这样的话？当年是谁将那碗甜汤交给御医院，才害她到如今这个地步？如今轮得到你教?训我？轮得到你在这儿装模作样地扮演大善人？”&lt;/p&gt;</p>
“洛久瑶，我近些时日因母亲的病无暇顾及你，并不?是放过了你。当我得知母亲病重无人看望，更无御医救治的时候，我恨不?得杀了你。”&lt;/p&gt;</p>
“是我幼时太天真，总盼着身边能有个玩伴。良妃死的时候我就不?该动恻隐之心?，不?该恳求母亲带你回宫，为?你破除克亲的流言，就该在那时让你被抛弃，被送到若芦巷，死在那个逼仄脏污的地方！”&lt;/p&gt;</p>
他愈说愈激烈，几乎嘶哑着声音吼出最后一句，却因太用力而软了双腿，靠在山石侧剧烈地喘息。&lt;/p&gt;</p>
天色昏暗，唯有丛中的宫灯映亮他的面庞，洛久瑶看着他，只觉得那双眼?中的怒意已变作一头发了狂的凶兽，几乎要?冲出来将她撕碎。&lt;/p&gt;</p>
她曾见过这双眼?柔和时的样子，在良妃病故的那一年，他也?曾牵着她回宫，挥舞着容妃为?他雕刻的小木剑哄好她掉个没完的眼?泪。&lt;/p&gt;</p>
曾断裂过的指节开始颤抖，洛久瑶迎上那头凶兽，却忽而笑了。&lt;/p&gt;</p>
她走近他，信手拔下发上的素银簪子，一缕缠绕其上的发也?随之垂下来。&lt;/p&gt;</p>
她将素簪扔到他怀中，侧首，冲他袒露脖颈：“想不?到兄长竟如此恨我，当年既是兄长将我带回宫，救了我一命，我今日便将这条命还给兄长如何？”&lt;/p&gt;</p>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吗?”&lt;/p&gt;</p>
洛久珹伸手掐住她纤细的脖颈，将素簪抵在她颈侧，声音发冷，“你早就该死了。”&lt;/p&gt;</p>
洛久瑶咽下一声痛哼。&lt;/p&gt;</p>
她感觉到攥在颈上的那只手颤抖得厉害，于是她抬眼?，看清眼?前人通红的眼?眶。&lt;/p&gt;</p>
“七殿下！”&lt;/p&gt;</p>
随着划落颈侧的疼一同传来的，还有由远至近的一声阻拦。&lt;/p&gt;</p>
素簪落地，颈侧有温热流下，洛久瑶轻蹭，染了满手的血。&lt;/p&gt;</p>
很疼，她想。&lt;/p&gt;</p>
于是她的眼?泪也?掉了下来。&lt;/p&g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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