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恒山的雪上,一个脚印驻足在一堆草里,忽然路过两个人。 “师尊,这像是个人在那。”小姑娘指着那像草堆一样的东西,觉得有些不一样。 妇人却装作没看见,拉着她走“哪有什么人,还不快走。” 小姑娘执意要寻个真假,撒开妇人的手,跑上去瞧了一眼。 扳开雪堆,一个人在抱着一簇草已经冻在了那,她用手一摸,发现那人还有一丝余温。 “师尊,师尊,他还活着。”小姑娘兴奋的叫着。 妇人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她闭了一下眼睛,吐出一口气,对小姑娘说“雪儿,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可以救的,有些人,本该就不应存活在这世上。” “怎么可以这样呢师父,他明明还可以活着……” “别说了!”还不等小姑娘把话说完,妇人很生气的语气看着她“你到底听不听师尊的话。” 小姑娘受了惊,她没想到这么一件事,会激得她失去往日平静的面容。 “为什么!”小姑娘喊出,这是与妇人对峙。 妇人很生气,看着那蜷缩在雪里的男子,一点也怜惜不起来。 “你到底走不走!”她历声喊道。 小姑娘终极是拗不过狠心的妇人,被牵拉着手,眼睛往回看时,那寂静的雪地上,彻底没了生机。 来到太恒山,小姑娘找到了住处,她被好好安顿了起来,而她的师尊,不知去了哪里,她多半是认为是去找掌门商讨,而她则是一时被忘掉。 同样是受过许多贫穷痛苦的人,每每想到那个人的脸,她无论怎样也睡不着,于是就在长夜里,她偷跑出来,去寻那具尸体。 见过很多死人,她知道死人都应该埋在土里,埋在雪里,雪会化掉,然后尸体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发臭,那是人极不愿看到的事。 小小年纪的她,寻到了一些铲具,当她来到那具尸体前,正准备把那男子背起来,一个恐怖的声音传声在她身后。 “小姑娘,你不如把这个人交给我,反正他已经死了,我有用。” 阴森的语气,她吓得直接倒飞在地,在黑夜里,那个打着蓝绿色灯笼的人,就像鬼一样。 他打扮得很妖媚,看上去很年轻,可他的声嗓,就像年迈的老人,像极了饿鬼的乞求。 “你……你是谁。”她慌张地举起唯一的防身铲头“你,你别过来啊!” “哈哈哈,你别害怕。”忽然那人的声音变得和蔼了一些“我不是坏人,小乖乖,给你一样东西。” 那看起来诡异的人,递过来一块豆糕,他的面善,让小姑娘没有丝毫怀疑。 这是大人哄小孩用的小伎俩,一般来说,陌生人的东西,孩子是不敢乱要的,可她不一样,收了豆糕,那就是好朋友,吃在嘴里,可就是香香甜甜地。 怪人看着她吃得开心,他自己也开心“我可以用很多豆糕换这个人,你看行吗?” 小姑娘嘴里咀嚼,没有忘了她要做的事,于是果断拒绝“才不,虽然她已经死了,可现在我要埋了他,不能给你。” 分不清她是不是天真的这么一说,怪人听着也很明白,这摆明地是不能交换。 “你为什么要埋了他,让他埋在雪里不好吗?”怪人问她。 “雪冷。” “死人是不觉得冷的。” “你又怎知道?” 这一时问住了怪人,他觉得软的不行,那就只好硬的“我可是会吃人的,你不怕我吃了你。” “原来你还吃人,那我更不能把他给你了。”她一手护住尸体,像护食一样,完全没把自己考虑在里面。 “哈哈哈,我可不吃死人,自己什么处境都不知道,还顾得上别人。”怪人又平和了起来,他看起来很喜欢她。 一会儿收买,一会儿惊吓,都没有让她放弃那具尸体,怪人没把她怎么样,反倒再递过来一些吃糖,然后坐在她的旁边。 “你说的对,死人也会冷。”怪人赞同她原先说过的话。 “我虽然吃人,但实际是用来吓唬别人的,我吃没吃人,你可见过?”怪人说怪语,看起来是想与她套近乎。 “来,这里还有别的吃的,叫我一声师父,你看如何?”怪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花生,递到她跟前。 “我已经有师尊了,我不能再有师父了。” “你师尊那样子,你觉得如何?” 她摇了摇头,说句“见死不救。” “她那样的心肠,那她是不是坏人?”怪人让她评定。 “她那样做,不好。”她也没得说什么,就觉得不妥,师尊的好坏,她不会一概而论。 “哦,我明白了,你不喜欢她是不是,不如,你看看,我这人怎么样。”怪人的模样显得可爱几分。 “你很好,给我吃的,还这么好意收我为徒,可我已经有师尊了,对不起。”她固执偏拗的样子,怪人看着生出心疼,忽然一下子神伤了。 “唉,都怪我,要是我早一点找到你,你就是我的了。”怪人遗憾的情绪露出,看着小姑娘,眼角微红的泪珠,看上去很凄惨。 “没关系的,我们可以是好朋友的,这个,不晚。” 怪人没想到,这小姑娘居然摸着他的头,竟是安慰他。 “做朋友,那就做朋友。”怪人不情愿的样子,和小姑娘说话,完全不像是一个大人。 “你叫什么?”小姑娘天真的和怪人说到了一通,成为朋友,在外人看来,哪会是这样,心里憋着坏心思多了去,世上就没有纯洁的友谊,况且他们年龄差还那么大。 怪人觉得可惜的同时,又暗自许一个承诺“你叫我尹叔就好了,既然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少点什么可不行,那我们彼此交换一样东西,你觉得如何?” “你倒是说说。”她没有拒绝。 “把这个死人,让给我,你看行不行。”怪人又把主意放在了那具尸体上。 “可以。”这一次,她果断的答应了,之前怎样都松不开她的手,成了朋友就如此简单。 怪人没觉得自己目的达到而感到高兴,他更期待小姑娘要他什么东西。 “既然你要了他,那你就答应我把他埋了,你觉得如何。”小姑娘看起来很豪爽,实则已经是布算好了。 怪人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他欣然答应,指了指小姑娘,看她天真的背后,人却一点也不傻,原本他就不打算要这具尸体,他只不过想找一个由头,靠近这个小姑娘。 她的天真善良,不容得一丝侵害,他看小姑娘的眼神里,有失落,有追忆,也有期许,他自觉得也许是他过于强求了,可那段记忆对于焦雪来说,那是很难忘怀的。 鹿翊夫人对她的严苛,十年的时间,她断情绝义,她学的剑术,是太恒山最高秘籍,不参与太恒山之事,明面上没有太恒山弟子这个身份,她只有一个师尊,住在禁地。 小时候见过很多家破人亡的场景,幼儿时就流浪在野四年,是鹿翊将她捡回来,收她为徒,传授剑术,掌门对她不闻不问,但并不吝啬自己的爱剑供她这个小丫头随意玩耍,在太恒山,每一个弟子都认识她,却又不会叫她一声师姐或者师妹,他们不是一类人,她的存在,不过是为了守住后山里那重要的东西。 孤独,对于她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她剑术高绝,却无一人与她对练,平静惯了,整个人变得果断决然,从不言笑,天真的笑容消逝在时光里,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剑绝天下。 太恒山门的警钟响起,一个贼人潜入门中,几个太恒山的弟子,连续重伤。他们发现贼人就下杀手,练剑多年,贼人这样的机会,他们见得很少,然后令他们意外的是,这个贼人可不一般。 一些门中的女弟子,更是羞怒,他们夜里入眠时,一直有人鬼鬼祟祟,她们虽然惊醒了,可终是没有任何贼人的踪迹,最可气的是,她们的贴身衣物,被偷走了,却在第二日出现在剑台上,那可是一番热闹。 所有的剑都指向一物,行踪不定,他竟干的是道德沦丧之事,而他的目的无人知晓。 他到底是谁,师从何派,能在太恒山书阁楼翻阅典籍,跑遍整个山城,众弟子也没能捕捉到他的踪影,可见他对太恒山了解得很清楚。 掌门剑圣在闭关,在太恒山主持大局的,就四位直传弟子,他们负责太恒山各个领域,出了这样的大事,定不会轻饶那扰乱门派的贼人。 先是一场混乱,紧接着四大弟子中的一名弟子不知所踪。这一开始没有被重视起来,追寻贼人下落的弟子,第一个生死未卜。 他去了哪,没有人知道,或许只有那个贼人已经想好了地方,他仿佛比太恒山弟子们更熟悉这里的环境,来太恒山这一遭,他是做足了准备。 山洞里乌漆麻黑,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核心弟子中的端之被束手跪地,黑暗里一个支支吾吾的声音,似是被捂住了嘴巴。 “是谁,你是谁?”端之的声音响彻山洞,他自己的叫声,他自己都害怕。 “他们是找不到这的,师兄难道不比我清楚这是哪里?”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黑暗里传荡。 端之一下子愣住了,他闻着声音的方向,一下子记起了一些事,他想也没想直接喊话“师妹,是你吗?” 支吾的声音反应更加激烈,他明白了,他们找寻的贼人,是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 “师兄啊师兄,核心弟子的位置,做得可还舒服。”黑暗中,那人滋滋道。 “朱予荀,害你的人是我,放了怜儿师妹,有事尽管冲我来。”端之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很惊讶朱予荀还能活着,但又有一种感觉,他已经不是人了。 女弟子的哭腔延绵,她估计也是猜到了是那个人,他们活不了了,她被绑住手脚,像一只毛虫一样的慢慢朝着端之靠近。 “十多年了,师兄算有骨气了,我真惊讶。” 十多年前的端之成为核心弟子后,以往的心境已经让他有了变化,他不再狭隘,专心修炼,或许他是已经忘了他害过人,而现在的他,如同重生一般。 太恒山门的大小事务多经他打理,随着年岁增长,他也逐渐成熟稳重,更像一个做大事的人,他以前野心狡诈,而现在,只为无尽剑道修行。 “师弟,十多年不见,你还恨我。”端之沉静许多,他舒缓的语气,不清楚是悲是喜“你还活着,真好,不论你把我如何,我都认。” “哼!”朱予荀怨气“你觉得我还活着,就是在这个地方,我又饿又冷的爬出去,那时我已经死了,我现在是鬼,你别以为你一副核心弟子的身份,就慈眉善目那般。你罪孽深重,别一副圣人模样,我看着恶心。” 端之很清楚,当年的错,不过是因为核心弟子这个位置,可当他站在这个位置时,有很多并不是他所期望的那样。 当了核心弟子,成了门派四大守护之一,他肩上的责任,他是担不起的,为了尽快胜任核心弟子,他的心境,他的能力,还有他的眼界,都将超越以往。 他与九尊的距离,就在咫尺,他想触碰却又犹豫,因为他清楚,在这世间,成了天下第一,和没成天下第一,其实结果都一样,他会老去,死去,剑圣的称号,不过是一个继承生命意义的载体,是谁都一样,因为乱世来时,总会有那么一个人站出来,然后又将是盛世一片。 朱予荀和他不一样,他像鬼一样的活着,修炼阴神咒,每日都承受炼狱灼痛之苦,他就想着有一天能报仇,因为这个信念,他坚持了下来,并且已经功成,如今他的实力,在太恒山核心弟子面前,丝毫不畏惧。 端之被控制住,足以说明他想杀他,只是动动手刀子的事,可他并不想这样做,这几天对端之的观察,他犹豫了。 不得不说,端之的蜕变,让端之有了一丝喘气的机会,朱予荀更想看到他忏悔,看到他求饶。 他自己一人做事一人当,换作以前,他完全不是这样的人,为了博得青睐,他什么都敢。 “师弟,当年的主谋都在我,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也知道,你不是一个风流成性的人,你内心是十分平静的,任谁都无法动摇你。”端之从天赋上就落于朱予荀,他虽然先入的太恒山,可短短时间进步最快的人,却是这个让人厌恶的朱予荀。 朱予荀不受众师兄弟看好,喜欢挑逗女弟子,经常玩笑,出口便是羞耻之言,可他资质不错,他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被掌门看出他的出处,四大核心弟子的位置,就有了他。 一直很努力的端之落选了,他尽心尽力,做很多受大家喜欢的事,与朱予荀成了鲜明对比,可就是这么一个处处争强好胜,乃至于有些时候会不择手段,就利用他的本性,制造了朱予荀落下核心弟子的致命计划。 程心怜爱慕他,背地里任他利用,设计陷害朱予荀,平常的一下错误,那肯定只是小有惩戒,可在太恒山,淫戒是其首,一代剑圣,也以儆效尤。 “至于你,推我下山,让我身败名裂也就罢了,还置我于死地,你说说,你该如何?”朱予荀撕下嘴布,用力撕扯她的头发。 程心怜爬着,朝向端之,呼喊“师兄救我,我没有推他,不是我。” 她否认当年的行径,她也不得不这么做,为了保全万一,她只有狠心,若不是当时已经当上核心弟子的端之心存一丝善念,朱予荀也不会从这黑暗的山岩洞逃出来,他不知道有这样的事,因为之后发生的事,让他怎么也弥补不回来,程心怜的那一推,朱予荀不知滚哪去了,荒郊野岭的地方,那还可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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